这么多年，李老夫人从未见过李尚书这般凶狠的对待自己，即便是十几年前得知她将钉子弄进那小丫头的头里。

可这会，看着暴怒的李尚书，李老夫人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你，你，你想做什么？我，我可是你老娘！我，我一个人把你从小拉扯到大，我为了让你吃饱饭，读上书，我，我什么苦都吃遍了。你要是做什么伤害我的事，那，那就是大逆不道。”

以前的李尚书听到李老夫人的这些话，这会已经开始想着她为自己的付出，然后对眼前发生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这世间所有的感情都会被消耗掉的，他跟夫人之间有夫妻感情，孩子们对他的父子之情，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作为消耗完了。

而他对眼前这个生他，养他的母亲，此刻只有厌恶跟疲倦。

“大逆不道？”李尚书冷笑一声，“那你一再伤害我的孩子，又叫什么？”

“我也不愿意找她麻烦，可是那个小丫头她克我！自从她出生后，我就没个好事。要怪就怪她命不好，我这也是逼不得已。”李老夫人努力的为自己辩解着。

他就不该奢望她会知错！

李尚书心底的怒意再一次被挑起，他一把握住李老夫人的手，“那我也让你体会我的逼不得已！”

说着，他将李老夫人的手死死按在了身边的桌子上。

满桌上还有李老夫人没吃完的丰盛早餐。

李老夫人吓的瞪着李尚书：“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李老夫人一边说一边奋力的往回抽着自己的手，只是她哪里是李尚书的对手，不管她怎么用力手仍是被李尚书牢牢的按在桌上。

李尚书看向另一只手上的钉子，然后又看了看被自己按住的李老夫人的手。

李老夫人见状，吓的面色惨白，“你放开我，你这个孽子放开我！你想做什么？这一切都是那个臭丫头活该，谁让她克我的，我怎么能让她克死我呢。再说了，我还留着她一条命呢！你快放开！”

心里本还有一丝犹豫的李尚书听到李老夫人半点不知悔改的话，动作迅速的执着钉子直接扎入李老夫人的手背上。

“啊！”李老夫人惨叫一声。

李尚书这会松开了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忙收回被扎伤的手，疼的她直吸气，看着扎在手上的钉子是拔也不敢拔，碰也不敢碰，又疼又怕的她抬头冲着李尚书嚷着，“老天爷呀，我这是什么苦命哦。居然让我生了这么个不孝子，辛辛苦苦把他养大，居然要杀我！”

李尚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疼吗？当年我的孩子比你还要疼！”

他一声怒吼，“过会我会再安排人送你回去，你要是再耍什么花招，下一次这个钉子就不是扎进你手背了。”李尚书通红的双眼里全是怒愤，“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养老的银子，从今天开始，这辈子都别让我再见到你。”

李尚书的眼里是认真的绝决，“再让我看到你，这个钉子当初是怎么进娴儿头里的，我会怎么弄进你的头里。你若是不信可以试试。”

李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李尚书，可是这会看着他，她又相信他绝对是说得出做的到的。

李尚书看着李老夫人说，“母不慈，子自是不孝。我最后悔的是没早些觉悟，若是我能早点觉悟，也不会落到妻离子散的局面。”

“这辈子，我们母子情就走到这一步了。如果真如老人所说，人有来世，我只希望我们来世也别再见了。这世缘就这世了吧。”

李尚书说完转身离开。

李老夫人握着自己受伤的手，忍痛追了两步，“孩子！我是你娘呀，我为你吃了那么多的苦，我……”

李尚书停步转身回头，双眼冷冰冰的看着李老夫人，“再做纠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如今他才真的明白，一个男人的责任。

这么多年了，他竟真的从来都没做好。

李老夫人看着李尚书慢慢远去的背影，不敢开口叫人。

这次他是铁了心了，心上传来的剧痛让她不敢再上前一步，她想要过好日子，可是更想活下来。

李尚书吩咐了下人取了银子安排李老夫人离开的事情，半个时辰后，李老夫人就坐上了离京的马车。在离开前李尚书甚至没给她叫个大夫，她只能自己忍着剧情拔了那根钉子，简单的将受伤的手包扎起来，上了马车。

“老爷，人已经出城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书房里只剩下李尚书一个人，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抬手捂着眼睛痛哭了起来。

为这么多年自己的窝囊，为自己的和稀泥，为自己的愚孝。

如今他落到这个地步完全是他咎由自取，他应该给娴儿还有夫人好好的出一口气的，可到最后，他还是放了她。

为什么，她偏偏是自己的母亲！

如果不是，他一定的亲手杀了她给的娴儿报仇。

可她偏偏是生下自己的人，他终究是没办法下手。

他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丈夫，父亲了吧。

&

自李老夫人离开后的每一天，李尚书都去城外的房子看李淑娴。

不过他一次都没能进门，即便娴儿因为这件事歪打正朝的除去了头里的钉子，但她仍没办法忘记那一夜她面对失去娴儿的恐惧，更没办法忘记这些年来的隐忍跟委屈。

她没办法原谅，也不想原谅，既然已经和离，如今的她只想相忘于江湖，各自安好就行了。

然而李尚书却不这么想，他想弥补，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他愿意用余生的时间弥补。

所以即使进不去屋子，李尚书仍是天天都过去的，时不时的给李淑娴带着她喜欢的吃食，让木随帮忙带进去。

木随刚开始也拒绝了，但次数多了，他也会帮着李尚书带进去。

李夫人刚开始看到还会因为这件事对木随生气，可慢慢的也就随他去了，只不过半个月了，还是没让李尚书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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