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慈又从小屋中走出,随后穿过廊道,路过假山,在一处月光洒落的青砖地面上,停下了脚步。
他弯下身子,在将机关开启之后,毫不犹豫的走进了,那缓缓展开的黝黑地道口中。
“是了,他果然是为了这处地牢而来。”
吕良有些激动的说着,急忙领着众人跟了上去,在洞口处徘徊着,见到吕慈深入其中之后,也紧接着进入其中。
……
地室里。
吕慈拎着一壶酒,在墙上略一摸索,便开启了简易的照明机关,让整出地室里,都充斥着淡黄色的亮光。
他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景象,看着那孤零零,从未变过模样的坟包,目光一颤,竟忍不住红了眼眶。
“阿瑛,我吕慈啊,我,我来看你来了。”
苍老浑厚的声音带着些颤抖,透露着极不平静的情绪。
吕慈迈开步子,慢慢的走到了坟包前,随后蹲下身,将酒坛放在一边,伸手摸着那无名墓碑。
有浑浊的泪珠自他眼角滑落,无声无息的坠入了地面,与泥土交融。
就在他的身后,二丈外的墙角。
五人团将这一切收在眼底,都有些不可置信。
那被誉为疯狗的,平日里永远是昂首挺胸,一言不合就杀气腾腾的吕老太爷,此刻竟像是个普通老头子一般,流泪了?
而让他如此伤心的——竟是被吕家亲手迫害的端木瑛?
莫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阿瑛啊,我对不起你。”
“我困住了你的一生,亲手断绝了你人生一切的幸福,根本没脸在这和你说话才对。”
“可我想你呀,我……”
吕慈自言自语着,脸上泪珠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啪嗒啪嗒地砸在了地上。
他也不擦去泪花,只是伸手拆去酒坛表面的封布条子,自己灌了一大口,又洒下一部分在那碑后的土堆上。
做完了这些,他便转过身,背对着土堆,坐在了地上,靠着身边的无名墓碑,又陷入了沉默中。
墙角处。
五人团看着直直面朝他们的吕慈,见着对方那一副悲凄的神情,纷纷压下心中的疑惑,意识到——此刻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现在就动手?”
吕良向陆瑾投去询问的目光。
“就现在吧。”
“一切按先前的计划行事。”
陆瑾眯着眼,直勾勾盯着那毫无防备的吕慈,已经开始催动炁海,脑海中浮现出可供选择的数千种符箓。
众小辈也不再犹豫,开始默默蓄力。
“五、四、三……”
马仙洪数着倒计时,就在最后一个数字吐出口时,心念微动,关闭了藏身珠,转而迅速激活了身上的乌斗铠,没有任何迟疑,狠狠踏出一步,一拳砸向吕慈!
也在同一时间。
王也脚下一跺,风后阵图出,顷刻间将整处吕家祠堂覆盖在内,而那已经被短暂干扰的吕家四象炼阵,根本无法作出反应,任由其释放出了大型法术。
巽字——藏息隐炁!
霎时间,整个吕家祠堂便被一股无形屏障隔绝,其中一切打闹动静,都无法传出外界!
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张楚岚,此刻也狠下心来,将天师府雷法推动到了极致,出手就是两只如大腿般粗壮的大白长虫,同时开启超级迅雷会员,化作一道幻影,甚至要领先马仙洪半个身位,率先杀到了吕慈身前!
原地不动的陆瑾,双手浮现强烈光芒,勾勒出早已烂熟于心的五雷符,呼吸间便画出了足足六道,一同打向了吕慈所在之处。
至于吕良,却在第一时间,扭头沿着通往地面的石梯冲了上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就在距离吕慈两丈之处暴起,没给对方任何的反应时间,要在最短时间内解决战斗!
轰隆!!
张楚岚手中雷光强烈,一记贴身掌心雷,配合着挥出的两道大白长虫,在同一时间砸向了吕慈的胸口,甚至已经能够看清对方那错愕的眼神。
只是在下一瞬。
便有一道灰色屏障,猛的迸发而出,挡住了雷劫轰击,分明是极为高阶的护身法器!
噗嗤——
一阵腐蚀的声音响起,那雷电凝成的巨蟒嘶鸣着,不断摧毁着护身屏障,却无法深入其中。
砰——
紧接而来的马仙洪,旋身递出一拳,借着乌斗铠赋予的强大力量,狠狠凿向吕慈面门,同样被护身屏障拦下。
“哪来的毛贼,竟敢擅闯我吕家!”
终于反应过来的吕慈,霎时间变了脸色,那悲戚一扫而空,化为了浓郁的愤怒。
他毫不留情的地挥出一拳,瞧着朴实无华,甚至没有瞄准方向,却有一股奇怪的劲力自他拳头上迸发而出,在接触到屏障的瞬间弥漫开来,分别传递到张楚岚与马仙洪二人身前,轰隆一声炸响!
俩人在同一时间呛出一口鲜血,只感觉五脏六腑都遭到了重击,身不由己的倒飞而出。
也在这一刻。
陆瑾画好的六道五雷符,凝聚成一道极为粗壮的雷柱,直接贯穿进了那灰色屏障之中,让其在电蛇的轰鸣声中,猛地破碎开来!
紧接着,王也发动的坤字土河车,也紧接在雷柱之后,穿过了破碎开来的护身屏障,毫无阻碍的撞击在了吕慈堪堪抬起的双臂上,将其掀起,凿入了后方的地牢墙壁之上。
轰隆隆隆!!
倾刻间如地动山摇,整片地室之中,都被震落了大片灰尘。
动静传出,响彻在吕家祖宗祠堂之内,却被巽字宫的法术限制着,无法传出。
“发生了什么!”
吕韶吼声传音,在第一时间冲出了小屋,向着动静传出的方向而来,却正好撞见了,一道迎着他而来的黑影。
“二大爷,别着急,我是吕良啊。”
那藏在黑夜中的身影露出面容,果真是吕良的模样。
吕韶霎时间脸色大变,下意识僵住了身子,随即破口大骂道:“吕良,你个孽障,竟然还敢回来!我要将你……”
“你要将我拔骨抽筋,放在欢儿的墓前祭奠,让我去九泉之下给她道歉。”吕良补充道。
吕韶目光一愣,没料到对方直接把他要说的话,给接了出来。
“二大爷,不用想也知道您老肯定不相信我的话。”
“只能对不起了。”
吕良没给自家二大爷更多的反应时间,手心浮现。一蓝一红两道炁团,化作一条条丝线,轻易就缠上了吕韶的身子。
“这股感觉……怎么,怎么如此的熟悉?”
吕韶在晕过去前如此作想,随后身子一软,直接栽倒在了地上,紧接着脑壳顶上,就飘出了一道半透明的魂灵之体。
“梅开二度……唉,二大爷,回头我顺便纠正纠正您的认知吧。”
吕良叹了口气,对着吕韶灵魂随意揉捏了几下,随后转过身,冲着地牢而去。
但他沿着石梯,再次来到地室时,就见到了那被紧紧禁锢在墙上的吕慈。
后者嘴角溢着一丝血迹,半个身子被土河车凝聚成的石龙缩紧,压制在墙上,双手被马仙洪的捆仙索2.0死死缠绕着,周身还被陆瑾的四道五指囚笼符牢牢困住,没有一丝反抗的能力。
战斗突然发生,又在极短时间内结束。
吕慈自始至终只来得及出一招,就被同时出手的四人击倒。
但四人心中,却没有任何的成就感。
事实上,以他们的组合,以及方才以动制静,以多打少,以有心算无心的情况而言,这天下不管谁来,怕也只能落得吕慈眼下这般下场。
当然,老天师与太初真人除外。
“咳咳……”
被砸的有些懵逼的吕慈,张嘴呛出一口瘀血,但看清眼前偷袭他的几人时,眼中浓郁的愤怒与恨意,随之转化为了懵逼之色。
“陆兄,龙虎山的小辈……”
吕慈死死盯着正前方的陆瑾,显得难以置信,不清楚对方为何去而复返,想不明白为何对方会来到这祠堂之中,会对他下手!
而他也紧接着意识到……藏在这地牢中的秘密,面临着曝光的风险!
直到这时,他又看见了,那从直梯下奔来的一道身影,随之脸色更加扭曲。
“太爷爷,想不到吧,我吕良又回来了。”
身穿绿色卫衣的高大男子,言语中透露着苦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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