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炼炁士,便是炼天地元炁为己用,以外力加持自身,寻求长存不灭,而逆生三重,则是从人之自身出发,要将四肢百骸重新炼回最初的先天一炁,以此求长生。”
<div class="contentadv"> “据说这功法练到至高处,便能达到长生境界,但门派之中多年以来,虽然代代相承千年,却不见有羽化飞仙的前辈。”
“即便是我师父左若童,也未能走到最后一步,达到了至臻的境界。”
在说到这时,李慕玄叹了口气,目光颤动道:
“师父说我天资聪慧,灵根深种,若是修炼逆生三重,必将超过他的成就,或许能达到前所未有的门派之最。”
“我信了,也很自信,便苦练逆生三重绝技,修为一路水涨船高,也始终坚信,能将其练到最高境界。”
“直到有一天,我偶然见师父在石室之中喝醉,那醉话癫狂,气质与平日里的模样完全不同……似乎在纠结功法之上的问题。”
“当时的我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虽然疑惑,但也不会自找霉头的,当着师父面提起,不过心中对于逆生三重的怀疑,却在此时种下。”
“直到后来,我走出宗门行走天下,正是年少轻狂之时,得罪了不少人,也结交了不少臭味相投的好友。”
“无根生,便是我在那时认的大哥。”
“他讲义气,懂道理,知道的多,我很佩服他,偶然跟他说起了自家的门派,却没想招来了嫌弃。”
“他说了一句话,我到现在还记得——逆生三重,当真是大逆不道,注定无法超脱,炼到最后,啥也不是。”
“他将逆生三重这门功夫彻彻底底的否定了。”
李慕玄在说到这时,眼神愈发的红了,叹了口气道:“当时的我,自然不信,还很生气,认为受到了侮辱,就给他比划了两招。”
“他有神通【神明灵】,能梳理一切炁,把我打的那是满地找牙,心服口服。”
“他说,他靠神明灵研究了半辈子的炁,怎会不知道逆生三重是否正途呢?”
“这一次,我彻彻底底信了,当年在石室外听见的,师父的胡言乱语,也都涌上了心头。”
“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认为受到了师父的欺骗,非常的气愤。”
“他如果早就知道了逆生三重是一个错误,又为什么要欺骗我们?为什么要让我们来练这悖逆天道的功法?”
“于是我就回去,想尽量平静的与师父讨论一番,就把无根生大哥所说的,如实的交代了。”
“我从未见过师父那样生气,红着眼睛的样子,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他骂我才是大逆不道,说我被贼人蛊惑,罚我禁闭,还要把我逐出门外……”
“发生这些的时候,陆瑾并不在门中,所以他并不知道。”
“再后来,我想办法逃出了禁闭室,越想越气不过,就找来了大哥。”
“他讲义气,要帮我一起理论,又在私底下,凭借着神明灵与师父过了几招,过程并不激烈,甚至只是寥寥数招,连热身都算不上。”
“但师父的表情我记得很清楚,就跟我第一次被神明里打败时的情况一样,苍白无力,不可置信……”
“无根生大哥脸色很平静,只是贴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但是他整个人好像垮了一样,精气神都不见了,一下子老了……”
李慕玄说到这时,那通红的眼眶之中终于流露出了泪光,整个人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嘴唇哆嗦着,连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我直到……直到那时候,才意识到,我是不是……做错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我的好我都记得,他怎么会平白无故害我呢?”
“是我害了他,是我断了他的道心!”
“后来,无根生走了……师父也让我走,但我没有听。”
“那一日之后,他就跟着了魔一样的,在石室之中闭关,我就一直跪在石室外,求着他的原谅。”
“直到数日之后……半夜的时候,师兄弟们都睡下了,但师父却出现了,他把我唤了进去。”
“我从未见过他那幅模样,眼神满是血丝,瘦骨嶙峋,胡子拉碴,头发凌乱……和以前意气风发一丝不苟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只是笑了几声,说我错了,无根生也错了,他做到了,在生死之间悟得了逆生三重的真谛,走出了一条新路,直指大道的路。”
“他说着,在我体内种下了一团炁,然后,然后又畅快大笑了几声,便在我眼前,散炁而亡了。”
李慕玄在说到时,牙关打着哆嗦,脸上浮现着浓郁惊恐,似乎再次见到了,当年的那一幕。
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捏紧的拳头暴起青筋,砰的一拳砸在了地面,涕泗横流的脸上扭曲无比。
“真相就是这样。”
“我师父死了,都是被逼的,被我逼死的!”
“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啊!”
老者一边大哭着,一边用拳头砸着地面,显得是那样后悔。
·
一边的阮丰与谷畸亭,老脸上也满是感慨。
阮丰叹了口气道:“以前只听过老李酒后胡言乱语的几句话,了解了一些经过,今日得知这一切……也是造化弄人啊。”
张楚岚目光闪动,将这一切收在了眼中。
在他身后,更远处的阴影之中。
诸葛青手中掐着听风吟的指诀,皱紧的眉头逐渐舒缓开来,面露感慨道:“原来一切的真相,竟然是这般。”
“所以在左门主身死之后,李慕玄因为无法接受事实,无颜面对师兄弟,独自一人跑了。消息传出之后,就变成了无根生大闹三一门,活活气死了左门主。”
“得知了这些的陆老太爷,也因此自责,记恨了大半辈子……”
靠在诸葛青身边的枳槿花,轻轻摇了摇头,叹声道:“陆老太爷因为左若童门主的死,难过了大半辈子,怀揣了了几十年的仇恨……到头来真相竟是这般。”
在二人身旁的,赶来的龙虎山与陆家小辈们,也一起叹着气,没想到老一辈人的故事,会是这般跌宕起伏。
诸葛青道:“别光叹着气啊,刚刚那李慕玄交代的一切,都记录下来了吗?”
枳槿花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的眼镜:“都记在里面了,现在就拿去给陆老太爷看,还有玲珑……她因为这件事,也背负了很大的压力啊。”
“不过,还得再最后确认一些事。”
她说着,伸手在手环上轻轻触碰,编辑着消息发送。
另一边。
还在思索着的张楚岚,立体感受到耳边的迷你耳机,传来了同伴提示的声音。
他再度将脸色装的坚定,看着地上痛苦不止的李慕玄,轻声道:“那当年左掌门,渡到你体内的真炁,又是什么呢?”
“你为什么不就在当年把事实说出,反倒跑到了这纳森岛上躲了起来?”
李慕玄颤抖着手,从怀中渡出了那一点白光炁团,“当年师父在我面前活活散炁而亡,我接受不了事实,更不敢面对这一切,便在夜里跑了,离开了三一门。”
“后来我也看过这个炁团,其中乃是师父改良之后的逆生三重功法,他拼死走出了这条路,在最后把传承给了我这个不肖弟子。”
“我……我哪有脸接受,有心想把它还回门派,这根本不敢面对这一切……后来江湖上,都说我李慕玄与全性勾结,害死了门主,成为了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我迈不出心中的那道坎,最后是在大哥的掩护下,他带着我来到了这出远离世俗的岛屿,跟我说,哪天想明白了,哪天就出去面对这一切。”
“后来,他通过神殿内的神树,不知去了何方,再也没有回来,而我,也再没有迈过心里的那道坎,一直留在这岛上,娶了老婆,生了孩子,有了牵挂……把一切往事都埋在了心底。”
“师父的衣钵传承,我至今也没有看过第二眼,不敢看,不敢练。”
“直到今日,陆瑾登岛……一切,便这样了。”
“我与大哥本是无意之举,最后却导致了师父的死亡。”
“人不是我们害的,但真的能说不是我们害的吗?”
“我……我对不起他!”
“杀了我吧,拿着我的人头,传递我的话语,放过我的外孙女,替我跟陆瑾说一声对不起。”
李慕玄在说到这时,突然将指尖那一抹炁团,小心翼翼地弹向了张楚岚,紧接着心念一动,就要用真炁活活震死自身。
察觉到不对劲的张楚岚,在第一时间出手,以雷法化形,将对方身形再度禁锢,连带着内里炁海一并镇压。
躲在暗处的一群小辈们,也都不再隐藏身形,纷纷现出了真身,一个个眼神微红的围了过来,显然也被这一场悲剧打动。
阮丰嘴角抽搐,心想张楚岚这侄孙可真不老实,原来在一开始就找了一群帮手。
枳槿花双手环胸,认真道:“既然心中有愧,连死都不怕了,就不能向着陆老太爷面对面的说一声对不起?”
一边的冯宝宝,大眼智慧的走到了阮丰身前,躲下身子道:“我说胖子,你们刚刚提到我老汉儿,他最后去哪里咯?”
一口川普话语,把阮丰整的有点懵逼,却在看到冯宝宝面容的瞬间,立即反应了过来:“你是小宝宝?”
啪——
冯宝宝毫不花哨给了一记大逼兜。
阮丰内心破防,捂着自己肿胀起来的左边脸颊道:“我说小宝宝,我是你阮叔啊,不记得了吗?”
啪——
又是一记大逼兜,抽在了阮丰的右脸。
冯宝宝面无表情,双手一震,亮出了一对【昆吾双鱼】,冷漠道:“再乱攀亲戚,我就把你弟弟砍了。”
阮丰一脸懵逼:“我哪有弟弟?”
咻——
他话音刚落下,只觉得下体一寒,隐隐被刀锋锁定,顿时了然。
一边的谷畸亭,在这时叹声道:“我说老阮啊,难道你忘了,咱们大哥他女儿……当年在复生之后,早把一切都忘了吗?”
阮丰咽了个唾沫,哭丧着脸道:“刚才光顾着听老李讲事情了,太投入,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来。”
他说着,恭恭敬敬的向着眼前的冯宝宝双手合十道:“宝宝…姐,宝宝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你的老爹,通过神殿深处的神树离开了,到现在还没回过来,太初真人前日过来,这回应该能找回来!”
冯宝宝脸色不变,手掌一挥,又把双刀收进了怀中,随后转过身,一言不发的向着神殿深处进发。
也就在这时。
远处天际。
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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