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北冥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他本来以为桑非晚是不刷微博的,自己悄悄发点儿什么,她也不会注意不到。
没想到,此刻被抓了现行。
这里的光线很暗,哪怕手机自动开启了夜视功能,照片也依然有些糊。网上人不可能通过一个模糊的影子看出那是桑非晚。
可桑非晚不会不知道。
她会不会生气?怪自己不该胡乱发照片?
果然,桑非晚调出来那张照片,直接怼到俞北冥的面前。
“你的拍照技术实在不好看,把小黑拍得头大腿短,面部表情也没有聚集,你看都糊成什么样了?”
俞北冥:“……”
所以她的关注点是……小黑?没有注意到小黑身后落下的影子?
突然,小黑感应到了什么,冲着一个方向“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俞北冥和桑非晚转身看去,就见前方不远处亮起了一点灯光。
明明之前那里什么都没有,此刻却突然有灯光亮起。
小黑嗖的一下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没跑几步,又回过头来喵喵地喊他们快一点——它才不想单独冒险呢!
顺着灯光的指引,很快他们就到了一个山洞。
洞里亮着诡异的昏光,内部空间足有上千平方米,里面怪石嶙峋,阴气森森。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最里面墙壁上的壁画。
画上,身姿曼妙的仙女身披五色彩衣,怀抱琵琶,在彩云之间的曼妙舞蹈。
仙女壁画很高,目测至少有七八米高,站在下面的人只能如仰视天神一般,仰视着画中的仙女。
仙女的脚下,属于凡间界的地方,还画了一幅小的场景:
画着一个男人穿着帝王的服装,身边簇拥着无数美女佳丽。
桑非晚的目光落在那穿着帝王服,正左拥右抱的男人脸上小:“这张脸和小刘一模一样。”
俞北冥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就是小刘,他被吸进了壁画里,成为了画中的一景。”
桑非晚伸出手,试着抚摸了下壁画的一角:“感应不到任何邪祟的力量,就好像只是一幅普通的画。但为什么却能把人吸进去呢?壁画里到底藏着什么?”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尤其是在深山老林,说不定就是什么大能留下来的遗迹。”
“不管是什么东西,先把小刘救出来再说。”桑非晚说着,掌中凝起一股灵力,试图将小刘从画中拉出来。
可小刘却好像已经完全变成了画中的人,即便桑非晚用了灵力也无法破除屏障,把他从画中拉出。
俞北冥想试试能否用外力破坏,结果一掌落下,壁画纹丝不动,掌中的灵力反而被吸了进去。
这是从未遇到过的事。
壁画到底藏了什么?为什么破坏不了?也无法把里面的小刘拉出来。
难道只能以身入局,才能救出小刘吗?
俞北冥忍不住又盯着壁画,仔细打量了起来,想从画中窥探出问题来。
可看着看着眼前的画面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壁画上的祥云,慢慢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秀美的土地。
很快,那片土地的画面在眼前不断地放大、放大,接着一座生机勃勃的小村镇出现在视野里。
村镇的房子低矮,有些地方稀疏,有些地方密集。密集的地方应该就是市集,还有一条十字街横穿其中。
俞北冥看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眼熟,再一细看,猛然瞪大了眼睛:那居然是流连镇,修仙界的流连镇!
下一刻,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
等他缓过神儿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市集的中央,周围人群来来往往,川流不息。
两边儿则是热闹的商铺,耳边还能听到商贩们热情的吆喝声。
这里是壁画里的世界?还是流连小镇?
如果是流连小镇,那么晚晚是不是也进来了?她会不会想起那段记忆?
他才想到桑非晚,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子,算卦吗?百算百灵,一卦一百文钱!”
俞北冥一转头,就看到了坐在算卦摊前,满脸堆笑的桑非晚。
“晚晚!”他下意识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桑非晚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疑惑:“你怎知我的名字?”
忽而,她眉头舒展,再度笑开了:“难道说我的名气,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吗?”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扶了扶头上的软脚幞头,“你应当唤我桑先生,或者……神算先生,如此比较合适。”
俞北冥一瞬不眨地看着桑非晚,但见她虽做男装打扮,可五官过分清秀,尤其是一双眼睛水汪汪、亮莹莹的,让人一眼就看出她是个小姑娘。
只是这小姑娘笑起来痞里痞气的,哪里有一点儿神算子的样子,分明就是个市井小混混。
俞北冥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后来的晚晚。后来的晚晚,是不会用这样的神情看他,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她原本活泼的性格,在踏入无情道后就彻底变了。
所以,眼前的晚晚,只是他记忆里,在流连小镇摆摊算卦的晚晚吗?
桑非晚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一言不发。
她刷的一声,展开了折扇挡在自己面前:“虽然在下生来俊俏,可公子你这般盯着瞧,属实不太礼貌。”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惊得声音陡然一变:“你你……你该不会是好男风,当真瞧上我了吧?”
这一幕,是他当初和桑非晚相识的场景。可后来的这些对话又和从前并不相同。
所以这并不单纯只是记忆?
眼前的晚晚会根据自己说的话,而给出不同的反应?
她是有思想,有感觉的?
这和真的晚晚又有什么不同呢?
俞北冥的眼眶瞬间就湿濡了,认真的回答:“我不好男风,我喜欢女子。若是爱上了哪个女子,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晚……桑先生,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像我的故人。一时多看了两眼,冒昧了。”
“这样啊。无妨,我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桑非晚收了扇子,笑着说,“公子,我观你有血光之灾。算一卦,保你平安。”
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人,隔着数百年的时光,隔着两个世界的记忆,再度在耳边传来。
于是从前的记忆,和此刻的场景重叠在一起,让他一时有些分辨不出,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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