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舒下了山,被抓住关进了地牢里。
祂感知到了她的恐惧、无助、悲伤,所有所有的情绪,祂都知道。
祂还听到她的祈祷——
“……无所不知的神明啊,求您救救我的哥哥,请让他重新回到家乡。”
小舒,哥哥已经回来了,回到了我们最初的家乡。
“……神明啊,我不祈祷自己能从地狱里爬出,我只祈祷那个带给我光明的哥哥能活过来。”
小舒啊,哥哥是神明,不会随便死啊。
“……神啊,雪山之神啊,您听到我卑微的祈祷了吗?”
哥哥听到了,你的每一句心声哥哥都能听到啊!
祂化成了一阵风,来到了神殿,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绑在祭坛上。
祂来到了她的身边轻轻吹拂她凌乱的长发。
他记得自己还是赵星阑的时候,为她梳头、编发时,她用手比画着说:“我想要哥哥永远为我梳头。”
可现在,祂多想再为她理一理秀发,可使劲了力气都没办法吹落她发梢的污渍。
他们到底是凭什么啊,凭什么要弄脏她?
火起来了,瞬间就卷上了她的身体。她满面痛苦,无声地哀嚎。
而祂——那所有人口中无所不能的神明大人,却只是能茫然地看着。
祂看见自己小心呵护多年的妹妹——那朵陪伴了千年的小花妖,在自己面前化为灰烬。
“神啊,若这世上真有神明,请给他们降下神罚!”
下一瞬,高高的祭祀轰然倒塌,在巨大的震动声中,无数灰烬四散飞扬。
祂化成的风,卷起她的魂魄飞向雪山之巅。
“好,哥哥答应了……”
旁观了一切的桑非晚,许是因为处于在雪山神的记忆力,心境也受其感染,感受到祂巨大的悲伤和愤怒。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拦住祂。
无论凡人犯下多少滔天罪孽,神都不能妄动私念,否则将万劫不复!
可同时,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记忆,自己无法改变什么。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雪山神,在力量回归后,向人间降下了灾祸。
仅仅只是心念一动,天崩地裂,数万生灵瞬间湮灭。
这就是神明的恐怖之处。
因为强大,所以被天道约束,不能有七情六欲,不能任性妄为。
神只能无欲无求,淡看世事沧桑。
一旦沾染了凡人的私情,神,便不配为神。
望着远处大雪淹没的城郭、乡村,祂沉默了良久,才低低地轻叹出声:“小舒,原来你才是我的劫。”
“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我动了私情犯了错,也注定越不过这最后一劫。”
祂抬起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身前虚弱的魂魄。
“小舒,你本该是一朵纯洁无忧的雪莲花,因寻我而去了凡间,又为我而死。我是你的劫,你也是我的劫。”
“我迈不过自己的劫,只能最后帮你一把了。”
无法渡劫的神,就只能消散与天地间。
祂在即将要消散的时候,将最后的一抹神力落在小花妖的身上,帮她聚魂塑身,复活归来。
她又变成了当初的小花妖,可她的神明也重新化成了一片清风,将最后的叮嘱送进她的耳里:“小舒,你替我做这里的神,等我回来,不要离开,永远不要在离开……”
红尘太多苦,愿她永远只做雪山上那一朵圣洁无忧的雪莲花。
恩舒想要追上那片清风,却只能看着神明大人——她的哥哥,在眼前湮灭。
哥哥是神啊,是强大的神明啊!祂为什么会湮灭?
她转过身,看到雪山脚下坍塌的神殿、碎裂的神像。
是因为那些凡人吗?
他们背叛了自己的信仰,背叛了自己的神明,所以哥哥回不来了吗?
不,不可以!
所有的背叛都要付出代价!
此刻,拥有了一丝神力的恩舒,不再是普通的小花妖。
她用神明的力量,为恩氏族人降下世世代代的诅咒。
她让他们每个人都活不过35岁,让他们在惶恐不安地活在提前预知的死亡阴影里,却又不让他们灭族。
因为她要给哥哥留下最后的信仰之力,也许这样,他就还能有归来之日。
归来吧,我的哥哥!不论是以凡人的身份还是神明的身份,我都会一直等你。
梦境至此结束,桑非晚也已从中窥探出了些许端倪。
她正要退出这个梦境,一道清朗又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谁?”
桑非晚急忙循声看去,只见周围瞬间风雪弥漫,而梦境主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唯独看不见祂身在何处。
桑非晚知道此刻自己身处在对方的梦境里,就像侵入者一样,只要被发现就势必要被消灭。
她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真相才……”
“放肆!”那威严的声音,满世回荡,震耳欲聋,“本神的过往岂容你等凡人窥探?找死!”
根本不和桑非晚讲任何道理,毕竟梦境里的神只是一段意识残留,没有任何理智可言。
有轰隆隆的巨响声从远处的山间传来,桑非晚脸色顿变:不好,雪崩!
之前在雪山上拍戏的时候,桑非晚也经历过雪崩。
那时她凭借一己之力,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一场灾难的发生。
但此刻,她处于对方的梦境中,不敢正面去抵抗。正想飞离这里,先躲过这场灾难,再想办法出梦境。
谁知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的灵力一点儿都使不出来了,丹田被封,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
怎么会这样?
是雪山神,封印了我的灵力吗?
在这个梦境里,雪山神便是至高神,想要对付桑非晚,那简直就像捏死蝼蚁一般。
眼看雪崩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危险即将到来!一旦自己在梦境中遇害,现实中的自己也会随之死去。
来不及思索太多,桑非晚急忙逃命,一边跑一边寻找可以抵御雪崩的掩体。
可是这雪山之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只有松软的雪,连块凸起的石头都没有。
手腕上的铃铛感应到主人的危险,发出叮叮的响声,但很快又被那震耳欲聋的雪崩声给压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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