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朝平苦笑说:“那些人能把作案现场处理得如此干净,你认为还会给我们留下有用的东西吗?算了,先回去吧。”
宁朝平无功而返,非常沮丧。
看到他对伊长江的日记这样重视,我明白了他是真的想找一个突破口,尽快侦破伊长江一案。
而那些人发现了伊长江手上有这样一本足可以置他们于死地的铁证,当然会如惊弓之鸟一样,要拼死一搏。
这是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较量,既要斗智更得斗勇。
可是正义的一方在明处,邪恶的一方在暗处,阳光总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行走在阳光下的人,最容易被看不见的碎石绊倒。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呀。
我感到了一丝凉意,想到在冰城时,肖北和朱盛一伙所用的手段,不免为宁朝平的安危担忧起来。
两军对垒,勇者胜,可是当一方的力量强大几倍于另一方时,匹夫之勇只能是葬送自己的无谓牺牲。
宁朝平这样公开地向邪恶势力宣战,把自己的意图表露无遗,他就没有任何退路了,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
我不怀疑宁朝平的人格,但是我深知邪恶势力无所不用其极的疯狂,如果不能一举击倒对手,他们会不会用另一种手段迫使宁朝平屈服呢?如果宁朝平不屈服,他们会不会像对待成菲一样对待宁朝平呢?
我为自己的考虑不周深深后悔。
我想既然我已经看出了这里面的凶险,就不能再被动地置身事外,我要竭尽所能去帮助宁朝平,帮助成菲。
我净手焚香,礼敬伏羲,捧出制钱,虔诚求卜。
卦出来后,我仔细解读,不由惊喜交加,喜的是伊长江的日记安然无恙,并没有被搜走,惊的是卦里有一股强大的不祥之气,正邪双方如犬牙交错,会有一番惨烈的厮杀,宁朝平非得有惊人的毅力和缜密的计划才能稍占上风。
晚上,宁朝平一个人又悄然而至。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说:“宁书记,你晚上尽量不要独自出门,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他看了我一眼,说:“他们还敢动我不成?”
“小心点为好。”我不想让他有压力,故作轻松地说。
“哦,你发现了什么吗?”
“在他们没有找到伊长江日记的原件之前,他们是不会罢手的。”
“什么?他们没有找到日记原件?”
“我刚起了一卦,从卦上看他们没有拿到。”
“你知道他们去抄过伊长江的家了?”宁朝平惊讶地问。
我点点头。
宁朝平精神为之一振说:“你真的开了天目?能隔空识物?”
我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要找到那本日记,还有要知道那个利益集团都是哪些人,要知己知彼才能有的放矢,也就是说你得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才好开战。”
宁朝平大为欣慰说:“你说得不错,我正为这事发愁,我本想从外围下手,慢慢搜集伊长江一案的有关证据,没想到出了成菲这档子事,一下子把我的目的暴露了出来,现在他们既然知道了我的意图,我也只能公开调查了。可是……我实话实说吧,我从伊长江家刚撤回来,市委有关领导就给我打了电话,旁敲侧击地问我是不是在插手伊长江的案子,他说检察院的不高兴了,呵呵,没想到他们背后藏了这么多人。”
“你能顶得住那么多压力吗?”我试探着问。
“我既然决定要办这个案子,肯定会一办到底,谁也阻止不了我。”宁朝平坚决地说。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我放下心来,说:“能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会全力以赴。”
宁朝平说:“你既然有隔空识物的本领,你能看那些盗贼是怎么进入伊家的吗?”
我说:“这事其实很简单,用不着占卜问卦,你想啊,他们能用老伊的身份证开个银行卡,为什么不能偷配一把他家里的钥匙?”
“理是这个理,一个单位的同事只要留心,不可能接触不到他的钥匙,可是逻辑却不通,身份证这东西档案里就有,容易找到,要提前配一把他的钥匙,这事就说不过去了。”
宁朝平说得也有道理,伊长江毕竟是建委的副主任,谁会没事提前配了他家的钥匙放着呢?
“那就是他们中间有开锁高手,我在看守所里就遇见一个盗窃惯犯,不管什么样的锁,他在三十秒内就能打开。”
“有这样的高人吗?”
“千真万确,对了,六子跟他学过一段时间,不过看守所里没有实践,学的只是理论。”
“六子是谁?”
“看守所里和我关在一个监室里的一个小伙子,现在走了正道,认我做师父跟我学习占卜。”
“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里,你要见他?”
“你叫他过来演示一下。”
我把六子喊了过来:“六子,你跟老贼学的开锁术忘没忘?”
“怎么啦?我那是学着玩的,可从没用过。”
“没说你用过,想让你演示一下。”
“演示不出来,我只学了皮毛,真要学会那玩意儿,得拆各种各样的锁研究,还要反复试验,我光会理论有什么用。”
“不要紧,你开开这个房门的锁试试。”
“干吗?师父,你要去……不会吧,我可不做犯法的事了。”
“你想哪去了,我就是好奇,别废话了,快点动手。”
六子让小兰找了两截细铁丝,一截把一头砸扁,走到房间外面,嘴里念叨着大概是开锁的秘诀,然后把耳朵贴在锁的一侧,两截铁丝对着锁捣鼓了半天,两分多钟的时间锁“啪嗒”一声开了。
六子推门进来,自己先惊奇地说:“这老贼果然没有骗我,有一手,真能开开啊。”
我让六子走了,说:“怎么样,你看到了吧,他只是跟老贼学了一些诀窍,从没有练习过用了两分钟就能打开锁,那些指这门手艺吃饭的人开个锁还在话下吗?”
宁朝平说:“真是行行有道,看来那帮家伙什么人才都网罗了啊。”
“也不一定,或许他们是从外地找来的开锁公司干的呢。”
“不管他了,我明白他们是怎么进的房间就行了,对了,你说伊长江的日记他们没有搜到,这个信息很重要,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如果是你接下来会怎么做?”
我不假思索地说:“还会再去老伊家里。”
“为什么?”
“因为成菲现在昏迷不醒,一旦她醒来肯定会把日记的藏身之处告诉你,到那时就晚了,所以他们要争分夺秒在你之前找到日记本。”
“可是他们已经搜过伊长江家了,还会再去冒险吗?”
“这是唯一的线索,他们还能去哪里找呢?你有没有留意过,我们在自己家里找一样东西,找不到的时候,会不会反复去翻那些已经翻过N遍的地方?”
宁朝平一拍大腿说:“对啊,这就叫贼心不死啊。”
宁朝平说完,马上掏出手机给宗晋龙打电话:“你现在马上带人再去成菲家,对,马上。”
我和宁朝平喝着茶等候宗晋龙的消息,一杯茶没喝完,宁朝平说:“我得亲自去一趟,我不放心他们。”
说完他急急地走了。
我平时看到的都是喝酒聊天看报纸等汇报的官员,像宁朝平这样事必躬亲的实干家还真不多,我想,伊长江的案子能落到他手上真是幸运。
六子看到宁朝平走了,跑过来问:“他是谁?为什么要看我开锁?”
“不该你问的事你少问,该干吗干吗去。”我头也不抬地说。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是公安局的吧?被什么案子难住了吧?”六子得意地说。
这世道是怎么了,自己的事做不好,偏偏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六子是这样,我又何尝不是呢?多管闲事只会多生烦恼,甚至还会招惹是非,所有的这一切,只为一个“义”字,正义总得有人去坚持,不义总得有人去阻止,否则这个社会就不会有公平可言。
我不会再让身边这些朋友涉入那些混浊不清的是非里,我说:“六子,你要想学好易经,就静下心来认真学,不要对什么都好奇,你那卦辞背得怎么样了?”
“理论也得结合实际对不对?你光让我背书,老是背什么‘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背得我头都大了,也得给我整点能让我兴奋的事啊。”六子委屈地说。
我笑了,说:“好,我让你兴奋,你去把六十四卦抄十遍。”
六子哭丧着脸说:“师父,你比我亲爹还狠,我打小就不爱学习,现在又落你手上了,你有一手。”
我和六子正闹着,宁朝平打来了电话:“小周,让你说准了,我们前脚刚走,他们又回来了,他妈的,连地板都给撬起来了,就差掘地三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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