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好好的睡一觉。”
怀中的伊人最终闭上了双目,连带着被萧衍握在手中的那只手都无力的从他手中滑落,萧衍显得有些无力,心里头像是落了什么东西,像是空落落的。
伸手为柳茯苓阖上了眼,萧衍抿了抿唇瓣,对着再也听不到他声音的柳茯苓轻声的说道,心里头总有那么许多的悲鸣。
“把这底下的这些奴才一个个的拖出去杖责,打死为算,让这府里头的所有人都出来看着,好好的看看,这府里的主子到底是谁,连认两个主子的下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待柳茯苓的身子好好放平睡稳在地上的那一刻时,萧衍的声音似如冬日屋檐下挂着的道道冰锥,在落下的那一刻,便会让人丧命!
没了力气颓然倒在地上的婆子们被人直接拖走嘶声竭力的呼喊被掩盖在了一方方的帕子之下,杖责的人手下毫不放松,将她们一个个的按在了长凳上,并排趴跪之后便手下用力的开始不停的下着板子,每一板子都是下的死手,三两下子人便已经受不住恨不能晕死过去,萧衍不准把人一下子打死了,每一下打的很重,人且不会死,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可萧衍又不许他们有喊叫声,被塞在的嘴里棉布现如今让他们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只能“唔唔唔”的在那儿不停的求饶。
梁廷容到时,看着满院子的人聚集在这一旁被勒令的看着杖责,再看那一个两个被杖责的人,不禁有了发愣,当那些人看到现下的自己,投射着求救的双眼时,梁廷容只做不见!
她如今都是泥菩萨过江,还能够去救谁,萧衍这是要赶尽杀绝啊,梁廷容不禁在心里想道!
随着来人走至正院里的柴房,看着这柴房内多出的各种慑人刑具,看着地上没了气息的柳茯苓与早已经死在那铁笼子里面目全非的奶娘,梁廷容唇角上翘,眼里闪过一丝快意的不屑。
“死得其所真是精彩!王爷听了她的一番死前感言,打算如何处置了我,是准备利落的亲自送我去阎罗殿前陪她,还是像外头的那些人一样,慢慢的被打死,给这后院里余下的人多一些的警醒,好让她们以后能够收敛自身?”
梁廷容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毫不在意的微笑,对眼前的这幅场面表现的那样从容,慵懒的倚在门框之上的她就这么处之坦然的看着萧衍,等待着他的一声令下,对柳茯苓的死没有一点点的动容,就好像只是死了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阿猫阿狗一样。
“你想要什么?满府上下都是你的人,王府里随随便便一个婆子都是你梁侧妃处心积虑教导过的,你想要什么?”萧衍望着面前显得十分的陌生的女人,她对死亡冷漠的样子与她平日里表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萧衍从来没见过那个一直在自己面前和声细气的女子竟然会有这样冷心冷情的一面,真的是令人大开眼界!
“想要这王府里女主人的位置,想要往后更尊容的位置,要皇后太后的位置!”萧衍语毕,直言不讳的声音响起,坦白的话,就这么毫无隐瞒的从梁廷容的嘴里吐出。
“这些东西,既然没人帮着自己,那就只能自己想法子,谁让自己不争气挣不出命生不出孩子,不去抢别人的,不早早的为自己布下每一步该走的路,难道老天爷还能够掉下个馅饼来给我吃不成,王爷,这话……你满意吗?”
现如今的梁廷容处之坦然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德行,再不像是准备好了,她神色轻松的看着萧衍,看着他刀刻斧削般的眉眼与脸上的每一道轮廓,嘴角,扬起一抹快意的微笑。
“十六那一年,我与高晞露一同入府做的侧妃,她家世身份与我相差无几,高在她有个做贵妃的姨母与一个又是丈夫又是亲表兄的男人,好在王爷你把这个家给我掌管,算是给了我的体面,那时候,我就拼劲了全力的想要再生一个儿子出来,好让自己长脸,也让自己底气充足的站稳自己的脚跟,拼一拼正妃的位置,毕竟,高晞露除了有你们,其他什么都没有,尤其是没脑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快十年了,我肚子空空,而高晞露的孩子都已经八岁了……呵……”
梁廷容带着满脸的苦笑,手自然的摸着那个空了近十年的肚子,真真觉得像是隔了那么一世那样的长,梁廷容猛然的想起,自己竟然已经二十五了,跟着萧衍从那么一个半大的孩子,成为现在将要老去的女人,时间,可真的是一点都不等人,她喝了多少的坐胎药,咽下了多少的秘方土方,可就是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背地里,让多少人快活的骂着自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连带着自己的母家都着急的想要再送一个姑娘入府,以备不时之需,瞧瞧,她若真的不为自己打算,岂不早死了!
“有没有孩子我都不会亏待了你们,你们一个一个的都何至于如此?”
萧衍有那么一瞬间都搞不明白她们这一个个成天都在想着什么,他自问,在苏卿语没入府之前,对着府里的每一个都是平等的对待,谁都不会有一点点的偏颇,为的就是少让她们出现这些尔虞我诈之事,惹得后院不宁,怎么最终,还是会那样。
梁廷容第一次发现,她认知里的那个萧衍竟然还会有那样天真的时候,在萧衍的话音落下之后,梁廷容的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王爷是不会亏待了我们,可有的人会,若你以后真成了九五之尊,你若百年归西,我们这些个没有生养的宫妃下场会有多凄惨,谁都不会知道,不说别的,若在没有别人的儿子,高晞露的儿子成了皇帝,高晞露第一个不会放过我,我不过是在生存,求存而已,都是为了活下去,这些个生生死死的,又有什么稀罕?
王爷从小就这么看着长大的,怎么就忽然间多愁善感了起来,难不成娶了个傻子,您也变成傻子了不成,若真的是如此,那你还要那皇位干什么,倒不如早点带着我们满府上下直接死去得了,反正,争不成,我们还是要死的!”
这是这近十年来,梁廷容对着萧衍所说过的最最恶毒最最刻薄的话,从前在萧衍的面前,她永远都是那端庄娴雅严于律己的做出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第一次这样骂一个自己当作神祇的男人时,梁廷容觉得,真真爽快,哪怕下一个就去死,她也觉得无甚所谓!
“就是死了的柳茯苓不也在死前算计了我,算计了她的亲儿子,想把我算计死了,好自己一步登天,有人的地方免不了会有纷争,会比高低,王爷自以为做到雨露均沾又或者端平了一碗水,一切都会相安无事。
真是可笑,就你那亲表妹,仗着自己手里的一个儿子,在这王府里头横行霸道怕过谁,她早就把自己的儿子当成了这王府的继承人,又或者是更高位置的人选来看待,自认为自己的儿子奇货可居,对谁都是上挑三分眉眼,王府里,谁的心思都是龌龊的,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想要爬上更高的位置,牺牲的自然就多,她柳茯苓能够算计我,我倒不能算计她,从入府的那一天她跟着我做狗的那一天开始,她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死的恰到好处,怎么王爷还在替她冤枉替她委屈,还想着要拿我的命替她报仇,王爷觉得可能吗?”
再怎么样,萧衍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了自己,这点梁廷容比谁都清楚,柳茯苓可真是个傻子,空有美貌与心计,可惜都用在了不是时候的地方,一个用来生蛋的母鸡,死了又有什么可惜,自己生不出孩子,可只要有人能够生的出,生出来是萧衍的孩子就成,她终归有法子能够送他上去,她忍受着与高晞露那个草包平起平坐近十年的日子,忍受着洛卿语那个真正的傻子做了王妃,忍这一个字,只要成功了,那便是最大的胜利!
要不是看她还有那点儿脑子,柳茯苓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尸骨都要化成一柸黄土了,若早知道柳茯苓那样会坏事,早在最初她生完孩子时,就该一碗药解决了她!
“你好好的活着,为茯苓守墓去,守到你自己守不住为止,你们爱斗,那就好好的斗个够,随你是在这凡尘里看着她的墓碑与她斗,还是自己到那底下去陪她,本王都不会过问,你陪我这十年,府里头从不曾有过一点大事,看在这点功劳与苦劳的份上,我不会要你的命,从今以后,你就守着茯苓的灵位活,你还是这府里的侧妃,身份尊荣不变,就是到死,你也还是梁侧妃!”
萧衍深吸了一口气,用着最漠然的神色望着现下从容不迫着的梁廷容,出声下着定断!
“多谢王爷恩赐!”梁廷容听得萧衍给与自己的这般惩罚,连欠身都懒得欠的开口,这辈子自己都是这王府里的侧妃,可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惩罚,萧衍真心狠,自己越是要什么,她越是不给什么,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至少,自己还活着不是嘛!
活着,总可以从头再来,不过是时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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