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什么呢,说了这一上午倒是不嫌口干舌燥,表哥,我把要带给舅舅与舅母的礼都备齐了,一会,你再满车子的带回去,舅母非不让我亲自登门,我今年便懒一懒,等开了春,我再亲自登门,给舅舅舅母赔罪!”
沉默声里,洛卿语身着一身木兰青双绣如意云纹长锦衣,外罩莲青色夹金线绣百花石榴夹袄,身披着一身白狐斗篷入了内,长发披散着只用了根缎带系在了脑后,无比的慵懒,外头天冷,洛淸之一来就跟萧衍说上了话,洛卿语不曾打扰了他们,只让灶上备了膳,又让人把她早就备好的年礼装车,等一会再让人亲自送到荣国公府。
洛卿语原本是要带着喜翠姑姑一起回去一趟,可秦氏亲自写了信,命她好好在家养着身子,寒冬腊月千万别乱跑,免得伤了身又或者再碰着骨头,一定要养好了,等开了春再回去也不迟,说是三十宫中家宴,总还是会相见的,洛卿语架不住秦氏的一番心意,又不愿让她们操心,只让喜翠姑姑再备了一份礼,送回去。
今年过年,原本常驻军中的二表哥洛洛清逸,三表哥洛清羽都会回来过年,难得团聚的日子,洛卿语总想去见见这两位不常见到的表哥,记忆里,他们对原身也是很好的,只是他们爱好习武,与洛淸之不同,又或者洛淸之原也想要一起参军,可最终不论是为着父母,又或是为着两个弟弟,他还是选择了在御史台做一个言官,直臣。
“母亲从来不在乎那些,你就是一样不送,她也高兴,只要你无灾无病的,我们都会觉得欢喜。”看了看洛卿语递给自己厚厚一叠的礼单,洛淸之不由失笑,自己送过来的她如数还回不说,这又是加了三倍的礼,还真是能够过个肥年。
“你这是要把王府搬空了,瞧瞧这一大摞,王爷,这年要是过的拮据了,欢迎你来荣国公府过年。”洛淸之晃了晃手中的礼单,对着萧衍开起了玩笑。
“本王家里藏了个硕鼠,你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父皇母妃从前赏她的,她都偷偷的藏了起来,她那正院里头的小库房可比中馈的库房还要塞得满,你只搬就是,要是没了,这人最会的就是打秋风,前些时候腊八,原本手都好了,她还故意的吊着一只手去到宫里给父皇送了一碗腊八粥,可把父皇美的,当下就赏了首饰赏了她身上的这件狐裘,这一碗腊八粥,那就是金子做的也没那么贵,偏父皇还就吃她这一套。”
萧衍对洛卿语每逢佳节送上的这些厚礼无甚所谓,毕竟那些年若没有荣国公府的关照洛卿语那会在宣平侯府都不定会过成什么样,这些礼送多送少他只由着洛卿语,那里头多数的还是洛卿语自己从皇帝那儿淘来的,说出来真是让人不敢相信,皇帝真的很喜欢痴痴傻傻一片孝心的她,或许,这就是皇帝说的赤子之心,因为本身就是个傻子,所以不会说谎,不会害他,所以皇帝才喜欢她。
“坑蒙拐骗!”洛淸之知道皇帝对于洛卿语的喜欢,不禁摇了摇头,为之一笑,笑完却又是想起苏挽月一事,只轻声咳了咳郑重其事的向着洛卿语说道“往后出门能让王爷陪着便让王爷陪着,进宫也是一样,不能的话,身边多带几个会功夫的,昨夜苏挽月该是让人救出来了,这样的疯子从地牢里出来,谁都不知道她到底咬着谁,你自己小心,防患于未然。”
苏挽月……
洛卿语乍听这个名字的时候好像恍如隔世,她还以为苏挽月已经死了,竟不知这个人的生命力这样的顽强,活到现在还能够逃出来。
洛淸之把苏挽月的事大致的与洛卿语说了说,洛卿语听后,勾唇一笑“名义上她已经是个死人,连户籍都已经消除,她能躲到哪儿去,脸是烂的,手是废的,能把她救出来的只有康王,她亲妹妹是康王妃,加上邵氏对这个聪明的女儿还满怀期望,所以就算苏婉容不想救,邵氏也一定会逼着苏婉容去救苏挽月,王爷送两个手上功夫不错的人去远黛的身边吧,她如今怀着身子,邵氏就等着苏挽月出来对付远黛,毕竟是我先扯着远黛进了这个局,她不能因为我无故的枉死。”
该来的送是会来的,苏挽月想要弄死自己,自己倒正好有理由直接弄垮了宣平侯府,顺带着把萧然拖下水也未可知。
火烧大理寺地牢放出杀人凶犯,这样的罪,在刚刚还朝还未得尽圣心的萧然那儿,那可是大罪,且当初苏挽月手拿匕首刺杀的是自己与萧衍,把苏挽月弄出牢笼,是不是又那么太巧妙了一些,皇帝对萧然的怀疑,在经过这件事的发酵,萧然往后做的再好再多,在皇帝那儿那都是错的!
“王爷,老天爷都在找机会让康王这辈子翻不了身,把苏挽月放出来,你不正好可以寻着这个契机,把人逮住了来个一了百了。”洛卿语看着萧衍,与之微微一笑着心照不宣道。
“话虽如此说,我也可以命人寻个理由在京城各家各户搜捕,可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头把人逼急了,只怕……”萧衍知道苏卿语话中的意思,可狗急了跳墙,更何况,苏挽月已经是一条疯狗!
“正因为她是疯狗,所以才要更加逼着她赶紧的动手,谁知道等时间一长,她会预谋些什么,倒不如故意的打草惊蛇,引蛇出洞才好,你多派些人来保护我,早早的把苏挽月引出来,邵氏着急要把女儿弄出来,她指望着苏挽月,那我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邵氏,苏婉容,苏挽月一个一个的都在作死,那洛卿语就成全了他们,原本洛卿语已经不打算再对她们所有动作,她们每个人现在过着的日子,这样周而复始,对她们三个来说,已经是个惩罚,至于苏朝康,他在外头欠了一屁股的债,天天在外被人喊打喊杀,吓得像个鹌鹑似得只管躲在家里逞能,装腔作势,这样的人,她还要做什么,就是死了,去到黄泉路上看到洛氏,洛氏也会觉得心烦才是。
在萧衍还在为洛卿语的安全左右为难时,洛淸之倒是赞成的开口“这样倒也是个法子,王爷可以试一试,化被动为主动,让苏挽月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慌不择路,总比她做足了准备,我们在明来的强。”
在洛卿语与洛淸之的再三要求之下,萧衍算是同意了二人的说法,之后,三人一起用了一顿午膳,萧衍派着人亲自送着满车的礼前往荣国公府,直到夜,睿亲王府门外遭人无端端纵火,连原本要出门游玩去看花灯的洛卿语也差点遭人刺杀,这一件事,就在当夜,闹到了皇帝的那儿。
洛卿语一路连哭带喊捂着被划破的手臂跑到宫中求救,说是看见了苏挽月,苏挽月带着人来把她弄死。
洛卿语闹出的动静太大,在皇帝的紫宸殿前又哭又闹,玉阶上滴了无数的鲜血,就是萧衍也拦不住,德贵妃来也劝不住,直到皇帝匆匆穿了衣衫披了大氅出门,这才让洛卿语给安静了下来。
“父皇,那人是苏挽月,是她,我看得清清楚楚,她脸上化那么大一个口子,她拿了匕首直接把我的手给划破了,差一点就化了我的脸,我害怕,她不是被关起来了吗,为什么会放出来了,父皇是你把她放出来的吗?”
洛卿语伤着的本是那个好不容易矫正过来的手,如今鲜血淋漓的直接揪住了皇帝的衣摆,印下一个血淋淋的手印,泪水挂满脸颊,说不出的惊惧与慌乱。
“去把大理寺少卿,护军参领都给朕叫来,朗朗乾坤,连亲王府都敢烧,还敢刺杀亲王妃,昨夜才出了纵火一事,今夜就来个纵火刺杀,他们成日里就是这么护卫着朕的江山,连朕的亲儿子,儿媳在宫外都过着岌岌可危的日子,那朕这日子要怎么过!”
皇帝为着洛卿语的眼泪与身上血迹斑斑的模样恼到了极限,将近过年,朝中都要开始休沐过年,什么时候了,还在这个当初出现危及性命一事,皇帝的眉头拧成了川字,越发的恼怒起来。
“卿卿吵着闹着非要来找父皇,儿臣怕她在这样下去伤口流血不止人会出事,这才惊扰了父皇,不过,卿卿的话说的不假,儿臣确实看到那人是苏挽月,儿臣记得那个苏挽月明明是被关在大理寺的地牢里,现如今人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们的面前又是纵火又是刺杀,儿臣反正是要进宫来向父皇禀明的,所以就把卿卿一并带来了!”
德贵妃命云溪嬷嬷喊来了太医为洛卿语做着包扎,洛卿语只扯着皇帝的衣袖,说什么也不肯放手,萧衍看着皇帝不善的神色,只得向其解释着其中的缘由!
“大理寺昨夜失火,死了好几个囚犯,里头就有苏挽月在内,若苏挽月没死,那昨夜的那场火就是有人蓄意为之,为的就是把她放出来,对付你们,这心机,可真是颇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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