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多败儿,高氏从前太过宠你,宠的你无法无天,任意妄为,到了现在,竟然拿人命来当儿戏,你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萧衍的这一番话震惊的不止是萧琅玥一个,连带着皇太后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是该帮萧琅玥一番话,让萧衍收回适才的成命。
要知道,萧衍这话,算断送了萧琅玥今后往那高位之上攀附的梦想,也让高氏一族这唯一的希望没了,她是高家出来的女儿,心在怎么硬,终归有那么一点的失落。
而太上皇在听到萧衍的这般话后,想到的则是从今以后,若萧衍不再选秀,凭洛卿语的那个肚子,那么这大梁唯一的继承人就是萧歆宸,这似乎……不妥!
“父皇……不要啊……不要啊……”萧琅玥哭着抱住了萧衍的腿肚子,不住的摇着头,这不止是断送他心底里的那份期待,更是要将自己软禁,软禁在郡王府一辈子,从今以后,再没他这个人啊,这不可以,他不要。
萧琅玥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父亲会那么的狠心,真的做出再不管他死活的事情,他就是下了一点药而已,且洛卿语也没怎么样,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狠,高氏,当初他的母亲是最受萧衍喜爱的女人,现在,他的父亲就这么狠心,用一个高氏,就这带过了过往的一切……
萧琅玥抱着萧衍的腿大喊大叫,大哭大闹,可萧衍丝毫不理会他现在的这幅摸样,一个冷厉的眼神示意李忠,让李忠带着人将他拉去郡王府。
严师出高徒,棍棒底下出孝子,既然萧琅玥做不到严于律己,那只能由自己帮着他,教他管教好自己,控制好自己。
太后眼下这一口气还没缓过来,萧琅玥就已经让人带走,且嘴里被塞了东西,省了他在这满宫苑中大喊大叫的力气,也免的他丢那许多的面子。太后心上别扭,知道萧衍做这一番事是为了这个孩子好,可终归有些不忍心,看着他就这么被带走。
“找个时间,让礼部安排着选秀吧!”在萧琅玥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整个坤德殿时,坐于一旁许久不曾发声的太上皇对着萧衍开了口,不是议论,而是命令,不容有一丝一毫的拒绝。
萧衍膝下子嗣太过单薄,身为大梁君主,绝不可如此任性妄为,选秀是必然之举,洛卿语不能生,那就必须让别的女人来,百年之后,无论是哪一个做了这大梁天子,洛卿语都是母后皇太后,谁都不能欺压了她。
太上皇的话音一落,太后原本紧皱着的眉头有了一丝丝的松散,脸上带着一抹雀跃,比起萧琅玥,太后正在乎的便是这一桩事。
从前她只当太上皇不管,自己操碎了心,不愿意在和萧衍有任何的隔阂,便也不敢当着萧衍的面提,现如今太上皇开了口,他们倒是可以合在一起,好好的唱一出红脸和白脸的戏码。
“儿臣的事情,儿臣自己有分寸,父皇用不着替儿臣操心,您保重身子要紧,宫闱局日日都在为父皇和母后打点行装,父皇母后将要前往汤泉,自当好好休养生息。”
萧衍未曾回答太上皇的话,顾左右而言他的不想将这事情往这一方面去扯,就这么淡淡着,可太上皇有了这份心,便誓不罢休,萧衍这儿刚落下了话,太上皇便接住了声“你若膝下只有皇后一人所生的儿子,朕自然不会有你半分的议论,可眼下,你膝下空空,那孩子是个庶妃,平民之家的儿子,那朕不同意,多生几个孩子,将来有考量,就是不当皇帝,封个王侯,那也是你的左膀右臂,将来大梁朝廷的中流砥柱……”
“父皇有那么多的儿子,一路考量着过来的,那么多的中流砥柱,到最后呢?”大梁差一点点万劫不复,朝廷差一点为之还倾覆,这都是太上皇所干过的事,萧衍用事实打了太上皇的脸,让太上皇脸上多有尴尬,心上不快。
“那都是从前犯过的错,圣人都能够犯错,更何况是朕,朕现在与你说的,是你的问题,朕的膝下好歹有那么多的儿子,那老九他们一个个的,在后来难道没帮着你,只不过出了一个逆子……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了一船的人,兄弟同心其力断金,这话你可别告诉我,你不明白。”
太上皇让萧衍脸上说的十分的过不去,可也十分的懂得钻空子,这只得一个儿子这件事,在太上皇看来,十分的不妥。
“那父皇倒不如借此机会,直接给九弟他们几个选正妃吧,父皇有操不完的心,顺带着直接把朝廷之事也一并抓握了过去,省的父皇以为我们几个不曾长大,总觉得我们挑不起许多的担子。”
“你少拿朝廷的事情来唬我,少威胁我,我还真不怕这些个,那底下臣公,加上你九弟,为你挑了这么久的担子,不也挑过来了,怎么着,不就是纳个妃,有什么稀奇的,你是皇帝,一国之尊,还要听个小女人摆布,她若不喜欢,那你让她走就是了,一国之母的位置都给了她,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这人!”
萧衍冷着一张脸,接过云溪嬷嬷递来的一盏清茶,端在手上也不往下喝,只轻撇着杯盏之上的浮沫,就这般与太上皇冷静的对峙着,太上皇听他总拿这朝廷大事来威胁自己,气的干脆将那一碗汤药扫在了萧衍的脚边,只恨这儿子竟然到了这个关头,偏要耍起这种无妄的威风,可怜天下父母心,他这都是为了谁,说到底,还不都是为了他,为了这大梁的江山。
“卿卿从没干涉过儿子选秀这一事,说到底是儿子自己不愿意罢了,从小到大生长在这看不见血的宫廷之中,明里暗里见过的争斗还少吗,就是我自己长大成人这一路以来躲过的明枪暗箭,母亲为我操过的一番心思,都无法计算,我们都是长在这宫里的过来人,当初淑妃因何而死,亲姐颦颦因何而死,巫蛊之祸,中秋夜宴之祸,从何而来,说到底还不是这宫里女人太多,孩子太多,才引来的这一番麻烦……”
“可你的卿卿她不能生,她若能生,就你和他过这么十年,不说多,三四五个孩子生了,朕还能够和你在这儿计较那么多,你选也好,不选也罢,朕一句话都没有!”
萧衍未曾理会太皇上眼下的这一番愤怒,直接以事实说话,而太上皇也丝毫的不客气,掐着这一点软肋,两人各执一词,丝毫没有一点点的退让。
“不能生不是她的错,这怪不到她的身上,你不能拿着别人的痛处当软肋,难道我能说当初的父皇一心一意为着萧然,您现在怎么不去那天牢里,把萧然接出来做皇帝,我用这个来反驳过您,挖过您的心吗?”
“你!!!”
萧衍将洛卿语视作自己的命,自然容不得有人对她有半点的诋毁,尤其是在生孩子这一件事情上。
太上皇气的心上都在抽痛,昨儿个晚上萧然刚死,他心里头正不快活,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儿子就是天生来跟自己讨债的。
太上皇捧着心口,一口气上不来,气的嘴唇都在发紫,可萧衍却不管不顾的继续为洛卿语正名着“人生百岁,保不准哪一天就有飞来横祸,保得住这一代却保不住下一代,朝代兴亡更替,谁都说不准,本来这帝王之位就是有能者居之,不说我现在膝下有宸儿这么一个聪明的,就是没有,将来九弟也会有儿子,再不行,十一弟长大了也会有,只要是姓萧的,是我萧家的血脉,能够继承大梁的江山,不至于让大梁倾覆,一切又有什么好说的,父皇母后,你们就不能想开些,少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计较,父皇你自己的身子你比别人都要了解,又何苦呢?”
萧衍从前觉得生儿子比一切都重要,那会自己的母后说自己长大了,王府里也该有点像样的女人,他同意了,一个两个三个的往府里带,带完了,他也不辜负了这些女人,一个孩子两个孩子的生,是个男孩,那他便多宠爱一些,在他眼里,女人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孩子就是用来继承往后他所拥有的一切,和太上皇此刻的想法一模一样。
可自有了洛卿语之后,他的想法纯粹了许多,就这么安安静静的洛卿语携手一生便好,多个孩子,反倒多了个累赘,当初,高晞露,柳茯苓她们生完一个孩子后,光养身子养气力都养了那么多年,像是被狂风卷过的花骨朵似的,生个孩子太遭罪,不生也好,反正能生的有许多,将来有好的,在兄弟里面挑就是了。
“滚!”
太上皇听完萧衍的话,气的当下脸色惨白,对着萧衍指着坤德殿的大门,便道让其滚出去,抚着心上痛得厉害的那一处,猛吸了一口气,来缓解……
萧衍也不客气,说滚就滚,走的干脆利落,只气的太上皇闭上了眼睛,只道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冤家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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