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圆圆知道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很容易引人误会,但是她真的就只是想闻一闻,没想做什么别的啊!
楚景启了启唇,似乎有话要说,末了又默默转过身去,一言不发。
他这样的举动让姜圆圆的脑袋里顿时弥漫上一种叫‘羞耻’的东西,她抱着被子面红耳赤站在原地,小声开口,“楚景,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但许是她的声音太小了一些,楚景好像没听见,径直在院中的桌子旁坐下。
姜圆圆磨磨蹭蹭换好被褥,又磨磨蹭蹭进了厨房,将锅里差点煮散了的鱼汤盛出来,坐到桌子前,小心拿眼瞧他,见他表情没什么异样,也没再继续解释,低下头吃饭。
算了,不解释了,让楚景知道她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好,反正、反正迟早有一天也要接受。
鲫鱼汤很鲜,汤色奶白,味道是淡淡的甜味带着一丝咸意,热热的汤下喉没什么腥味,在这种天气里喝着很舒服。
喝完一碗汤,楚景忽然抬头,目光落在正埋头吃饭的姜圆圆身上,眸子里划过一些若有所思。
刚刚他若是没看错的话,姜圆圆是在闻他的被子?
为何要闻他的被子呢?还说了那样一句话,难道他平时很不爱干净,才会让她觉得他的被子是臭的吗?
于是乎,这般想着,楚景晚上的时候特意多擦了两遍,又多打了些皂子,这才睡下。
·
与此同时,京城,宫内。
儿子失踪的这段时间里,盛皇后好像苍老了十来岁,她疲惫地倚在榻上,无声叹气。
太子巡边后久未归京,京中上下已经有人开始怀疑太子是否失踪,她纵使极力隐瞒,怕是也瞒不了多久了。
皇上本就偏心贵妃之子,此时也定然与贵妃一党人逃不脱干系。
盛皇后抬眼望一片幽暗的夜色,期盼锦衣卫能快些将太子、她的儿子带回来。
·
这夜里,楚景又做梦了,梦醒后,他重新闭上眼,试图再回忆起一些来,但依旧是徒劳无获。
不过虽如此,但他这段时间做的梦越来越清晰,或许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记起来全部了。
新换上的被子香软且暖和,屋外下着雨,雨声冲刷着屋檐,屋内却是如此的静谧。
天还是全黑的,楚景侧了个身,听着雨声,过了不知多久,他睁开眼,脑中出现一个人的名字,‘楚铭’,这是谁?和他同样姓楚,难道是他的亲人?
但是这个村子里没有姓楚的人,镇上有吗?还是说,他的亲人远在千里之外,或许此生再没有相见的机会了。
楚景皱着眉,细细感知自己心中的感情,却发现,这个名字的确是熟悉,但漫在他的心底的,却不是思念之情,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意。
他恨这个人,但又为何恨呢?
楚景觉得自己身上有一团雾气,他拨不开,也走不进。
次日一大早,楚景起来打拳,姜圆圆还没醒,整片天空之下都是寂静。
忽然间,一声尖叫从门外传来,是余婆子的声音,楚景皱眉,又听隔壁传来一些闹腾的声音,像是余婆子和隔壁孙家起了什么冲突。
他不在乎这些事,也不打算去打听什么,然后姜圆圆的屋门一下子就开了,本来还该在熟睡的人两三下就跑到门口将门打开一条小缝将头探了出去。
她就连头发都还没梳,全都披在脑后。
楚景无奈摇摇头,打水擦身子去了。
姜圆圆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外面,脑子里还有些懵懵的,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
屋外,余婆子拉着姜冬莲在孙家门口,又是哭又是闹,嘴里含糊不清说些什么,总之半晌听下来,什么都没听清楚。
这就怪了,余婆子可是一个骂人一百句不带拐弯的人,怎么这会儿还像含米糊一样说话起来了。
不一会儿,孙秀才将两人带到了院子里。
姜圆圆正打算去端凳子,就见楚景已经给她把凳子端好了,就摆在她平时听墙角的地方。
见他这么主动,姜圆圆蹦蹦跳跳过去,心情格外好,“等我听完了告诉你~”
楚景无所谓地点点头,在不远处的桌子旁坐下开始看杂记。
隔壁孙家很热闹,孙秀才这段时间天天灌黄酒,早就灌得神志不清,晕头昏脑的,这会子不知听见了什么,直接一巴掌把一旁的孙奉给打到了地上。
已经瘫了,在床上的董氏发出“呜呜”的声音,十分着急,只可惜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挨打。
孙巧则是叉着腰骂姜冬莲,“你什么货色我哥能看上你?别什么好的坏的都往我们孙家赖,你们家是出了名的黑心肝,连亲孙女儿都能卖,这会儿来人眼皮子底下泼粪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姜冬莲只是一个劲儿地哭,一句话也不说,余婆子不乐意了,“我昨天和我家冬莲去镇上,半路上她人就不见了,晚上和你家孙奉一起回来的,你敢说你没占我们冬莲便宜?”
这老婆子现在一心钻到了钱眼里面,管他什么东西,只要能有钱,把赔钱货卖窑子里去她都乐意。
孙奉气的面色涨红,死死盯着余婆子,“我什么都没做!”
余婆子呸他,“你说没做就没做?”
孙奉还没遇到过这种无赖,他道:“我不喜欢姜冬莲!又怎么可能把她怎么样!”
闻言,姜冬莲哭的越发凶了,她既然敢来,就是铁了心的要嫁过来,反正事后说是她奶逼她的就行了,之后她和孙奉天天睡一张床上,难道还怕睡不出感情来?
孙家可比她家好多了,婆婆还瘫了,以后可没人找她麻烦。
余婆子要来揪孙奉的衣领子,“男人说的话都是狗屁,你要是饿极了来条狗你都能睡,别以为我老婆子不知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东西!”
一片乱象之中,久未出声的孙秀才终于说话了,“好了!”
他一开口,所有人都看过,就连姜圆圆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听他怎么说。
孙秀才从怀里掏出一根卷好的草烟抽了起来,半晌,道:“这事儿不能外传,就让冬莲嫁过来吧,也算给你家一个交代。”
孙奉急了,“爹!”
孙秀才瞪了他一眼,孙奉又闭了嘴。
现在他家这个情况,也没什么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嫁过来,既然这个余婆子死乞白赖非要嫁孙女儿,他们就娶了,正好家里的活没人干……
余婆子眼睛一下子就闪出了精光,伸手比了个‘十’道:“十两银子的聘礼,之前张瘸子要娶姜圆圆都是给的这个价,你们孙家可不会给不起吧!”
姜冬莲也满眼期待,虽说这婚事的来路不光彩,但她嫁到了秀才家,还有这么多的聘礼,以后说出去老风光了。
屋里董氏还在一声声的闷声挣扎着想要说话,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孙巧是第一个反对的,“不行!你以为你家是仙女儿呢,十两银子都够买几个丫环了!”
本来现在家里要给娘买药,爹又天天要喝酒,再来十两银子花出去,她嫁人怎么办?
余婆子骂她,“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孙巧看孙秀才,“爹,十两银子太多了!”
孙秀才浑浊的双眼盯了余婆子一会儿,缓缓点头,“就十两。”
余婆子笑,“亲家您真不愧是读书人,就是明事理,就这么说定了,婚期我都看好了,就三天后,是个好日子,我们冬莲可以嫁过来!”
姜冬莲也羞涩点头,“我都成的。”
商量好后,孙秀才和孙奉一起进屋子,没一会儿捧了个布包来,余婆子打开看了眼,是十两银子,就笑呵呵带着姜秀莲走了。
墙角的姜圆圆一想到姜冬莲日后要住到自己隔壁来,就有些期待,这隔壁一家子可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他们恶人配恶人,也算是配对了。
她听完后,从凳子上下来,讲给了楚景听,见他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瘪瘪嘴,洗漱后做早饭去了。
楚景将手中的杂记翻了一页,侧首看姜圆圆的背影,无声笑笑。
两人的早饭吃的简单,但是早饭后姜圆圆便开始处理兔子,打算午饭做一道麻辣兔丁吃。
兔子需要剥皮,姜圆圆干不来这事儿,于是交给了楚景,等到兔子处理好后,她将兔子剁成了两半,一小半腌制,另一小半剁成丁。
需要的配料干辣椒、花椒家里都有,就是没有生姜了,姜圆圆拿上一个鸡蛋,打算去找王寡妇换一些。
走出门没多久,她就在路上和一脸幸福的姜冬莲碰上了,姜冬莲正和村里那些也是十五六岁的未嫁姑娘们炫耀着自己马上就要嫁进孙家,而且还有十两银子聘礼的事情。
那些未嫁姑娘们都十分羡慕,要知道平常人家娶媳妇只愿意给五两银子呢。
满足了虚荣心,正得意着的姜冬莲见姜圆圆要往王寡妇家里走,于是扭着腰过来,“圆圆,你怎么又要去王寡妇家里啊?难不成你在她家藏了个姘头不敢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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