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往前走,这雪下得倒是很大。
扶余四季如春,她现在穿的还是轻薄的弟子门服。
也不知这归墟塔是不是每一层都是不同的时节。
那癫狂的笑声此刻又没了,但季清鸢依旧按照着它传来的方向往前走。
不知道那东西明确在哪,她便一路保持着警惕。
她走了一阵,终于远远地,窥见见这苍茫大雪中,出现了一座宫殿。
这宫殿建的很是宏伟,但却不知为何,一半富丽堂皇,一半像是被毁过,露出烧焦的石壁。
两厢对比,更加诡异。
季清鸢握着月凝剑,推开沉重的石门,抬步往里走。
宫殿外处来看,一处是繁华,一处是废墟。
内里则是所有东西都胡乱倒了一地,看起来杂乱不堪。
季清鸢握着剑往里走,又忽地听见一阵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
“我才是……魔………哈哈哈哈”
癫狂笑声里夹杂着几句疯话,但却口齿不清,有些听不清楚。
季清鸢眉头微蹙。
应该就在这座殿内,但却不知道具体在哪。
大殿杂乱不堪,烛台酒樽倒了一地,季清鸢再往里走,却忽地又听见一阵笑。
只不过这次,这笑声是从她的头顶传来。
季清鸢头皮发麻,反应极快地往后退开,同时一剑朝她刚刚头顶的位置劈了过去。
“啪——”
一阵尘灰溅起,那笑声却依旧没停。
尘灰散去,季清鸢才看见,那是一张脸。
那张脸正贴在屋顶上,颇为诡异。
看上去约莫三十多岁,嘴角高高咧起,几乎咧到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
一双眼睛只见眼白,不见瞳孔。
似乎是,看不见的瞎子。
季清鸢又是一剑劈了过去。
这次,屋顶被她一剑劈开,那块带着人脸的木板掉落在地上,人脸顿时消失不见。
季清鸢皱眉看着那木块,抬头看去,一大块窟窿显现在眼前。
通过这空缺,她看见了一个人的半边身子,脚腕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浑身萦绕着魔气。
在二楼。
季清鸢小心观察了一遍四周的一切。
没有人脸再出现。
那窟窿并不够大,她也只能看见那人的身子,看不见头。
不过她动静这么大,上面那个被铁链锁着的魔族人都没有动静,就有些奇怪了。
那人脸又是什么东西?
季清鸢猜不透,权衡一二,最终还是打算直接上去。
如果刚刚那人脸的出现是那个魔族人有意为之,为了引她打破一楼屋顶看见他,那她更应该上去看看他想做什么。
杀了他,她才能进入下一层。
再不济,她也有传送符。
实在不行……
季清鸢摸了摸手上的双生戒。
这戒指依旧取不下来。
但是毕竟还是有点用的。
季清鸢提着剑,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一步一步,贴着墙小心地往上走去。
一上来就遇见一个魔族人。
指不定还是北冥离认识的人。
二楼不算很大,空旷得几乎没什么东西。
季清鸢刚上楼,便看见一人被铁链锁着,脚上戴着巨大的镣铐,铁链穿透琵琶骨,将他整个人牢牢捆住,钉在墙上。
周身魔气萦绕,他低垂着头,凌乱的发垂落,看不清神情。
季清鸢自然也不想去看清他什么神情,那人却忽地慢慢抬头,同时开口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吗……因为……啊………”
他正沙哑地说这话,却不想话说到一半,一道剑光就迎面劈来。
季清鸢自然不想知道他长什么样,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反派死于话多,好奇心害死猫。
她这直接动手似乎惊到了那魔族人。
剑光劈在他身上,却被魔气所化。
他周身萦绕着的魔气淡了许多,身上却没有受伤。
季清鸢眉头微蹙。
倒是比她想的要强一些。
“咳咳咳……”那魔族人咳了几声,嗓音沙哑,却又怪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人族修士……”
他缓缓抬头,动作机械又吃力,如同慢慢蠕动着的蜗牛。
铁链晃动起来,簌簌作响。
季清鸢剑光一转,灵力流转,数道剑影便化了出来,直直地朝那魔族人刺去。
海藻般的乱发散开,露出那张她曾在一楼看见过的那张一模一样的人脸。
那双没有瞳孔只有眼白的眼却不管那即将刺来的剑影,而是仿佛能看见她一样,直勾勾盯着她,唇角裂开,张合几下:“过来……”
季清鸢对上他的眼,心中顿时一阵不好的预感,但是接下来大脑一阵晕眩传来,她失去了意识,直到一只冰冷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怎么就走到这魔族人跟前来了?
刺痛感叫她微微回过神来,下意识挣扎起来,一双眼却又看了过来,对上她的眼睛。
季清鸢差点爆粗口,熟悉的晕眩敢却又涌了上来,仿佛被人塞进了洗衣机里。
一阵晕眩中,她听到那人嗓音沙哑,缓缓说:“来,杀了你自己……”
大脑一阵晕眩。
那魔族人没有瞳孔的眼紧紧盯着被控制的季清鸢的动作,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兴奋,嘴角咧得极大,两排尖利的牙齿像极了兽类的尖牙。
“啪——”
月凝剑忽地被人打掉落在地上,无风的室内忽地吹起一阵狂风,铁链簌簌作响,似乎在哀鸣。
比屋中原先魔气要强上数百倍的魔气涌了出来,一大片紫色流光中,一只墨底暗金绣登云靴从中踏了出来。
控制着季清鸢的魔气像被火烧到了一样迅速退避开来,季清鸢有些恢复了意识,还没睁开眼,就被人一把拉了起来,耳边传来一声调笑,慵懒又带着点肆意:
“真不让人省心啊,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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