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绾掷地有声,一字一句将左相的脸色说的一阵青一阵紫的。
左相怒不可遏,憋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薛公主如今有九殿下仰仗就是不一样,试问咱们朝廷上哪里能有女子说话的,薛相,您的女儿还真是厉害!”
这明里暗里嘲讽的话,谁听不出来?
只是,不等薛相开口维护着自己的女儿,萧玄彻就已经从身后走上前来,目光凛冽的看向左相,声音更是清晰徐徐:“左相身为一国丞相,肚量就这么小?女子怎么不能说话,古有男耕女织,您也有您的妻子女儿,难道,她们在你眼里,也说不得话,上不得台面?”
左相的脸色彻底暗了下来,张着唇,看着萧玄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朝代最大的问题便是女子不能说话,女子得不到公平的待遇与学习机会,左相倘若真的希望国好,百姓振兴,就该一视同仁,本殿下想,左相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也受苦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吧,难不成长大后,就只能嫁人生子,这辈子混沌一生了?”
萧玄彻一字一句戳在左相的心坎上,左相喉咙像是被刀扼着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可女子本就影响男子的事业!
就该嫁人,扶持丈夫,好好管理好家中的事物就好了!
若是以后女子为官,男子都要听女子的,难道还像话吗?
但他此刻一人,寡不敌众,站在他面前的,还是薛相,薛绾,九殿下,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现在也说不了!
左相拂了拂袖,逃也似的离开了。
看着左相负气离开的背影,萧玄彻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缓和,甚至嘲讽的扯了扯唇,薛相才终于看向萧玄彻:“殿下今日拒绝了圣上立太子一事,心中是如何想的?”
萧玄彻侧眸看过来,声音仍旧不疾不徐,“薛相,本殿下从来不在意东宫太子这个位置,本殿下随心所欲惯了,如今涉政这段时间,还真觉得这些人虚伪伪善的很,相处起来真是麻烦,本殿下不过想得一人好好生活,阿绾和太子位置相比,孰轻孰重,本殿下还不知道吗?”
萧玄彻的一番发言彻底震惊到了薛相。
薛相瞳眸微缩,又睇眸看了看薛绾,萧玄彻还真是与其他男子不同!
其他男子都以事业为重,国家为重,就连他,当上丞相那会,在朝廷里忙的不可开交,早出晚归,连妻子生孩子的时候他都没有及时赶到现场。
但他怎么觉得,这萧玄彻眼中心心念念都是阿绾,沦陷很深啊。
萧玄彻薄唇勾着一抹轻笑,如今坦诚布公,他心中反而舒服许多,此刻大殿外离开的人也不多,不少目光也都看了过来。
萧玄彻却毫不避讳的走上前,直接牵起薛绾的手。
薛绾都被他这动作弄的一惊,小脸有些俏白,连忙掀起眼眸看去:“殿下,您这是干什么?”
她伸手轻轻挣着,却怎么都挣不开萧玄彻紧紧牵着她的手!
萧玄彻脸上云淡风轻:“阿绾,怕什么?现在没有人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本殿下就是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本殿下的心意绝对不会有一丝动摇,识趣的就不该在往本殿下这里塞女人了。”
薛绾深吸一口气,眸内闪过暗流,萧玄彻如今这般大胆发言,整个大萧王朝恐怕都没有比他狂的了!
况且,谁会敢不要命的往他这里塞女人!
能赐婚的,也只有皇帝一人!
还是他的亲父皇!
薛绾凛了凛眉毛,无奈一笑,但萧玄彻手指的温度十分温暖,牵着她的手,薛绾也觉得十分舒服。
薛相更觉得自己的脾气被磨炼的越来越好了,往日若是敢有毛头小子在他面前占阿绾的便宜,他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萧玄彻牵着薛绾离开,远处的工部尚书和旁边的一些官员,忍不住瞧着那双背影窃窃私语着:“这九殿下如今还真是狂,这些年,他手握兵权,带兵征战,没有一次失败过,今天还在朝廷上直接拒绝圣上立太子的决定,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这能是咱们大萧王朝的男儿说出的话,干出来的事吗!”
工部的脸上更是阴云密布,户部今日的落网,连他都事先不知道。
长公主和孝亲王拉拢他,却也没有提前告知他要将户部当成弃子一事,那他便要更加警惕,绝对不能有一日,步了户部尚书的后尘!
“我看,九殿下这是为情所惑,在外征战那么多年,哪有家里的温柔乡待着舒服,九殿下拒绝当太子,也是他识趣,不然大萧王朝才是真的要落没了!”
其他官员也认同的点点头,随即又扶着下巴思忖着:“可皇帝一直和薛相的关系没有产生过什么矛盾,这些年来,薛相也没有任何把柄马脚让皇帝抓到,薛相的女儿,他为何不许配给九殿下,要让两人这么历险重重?”
“群臣之间,最忌联姻,丞相的女儿嫁到了天家,那就意味着这薛相的话语权会越来越重,皇帝如今还年轻,不想被人左右,你们看这九殿下平时一副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可你们谁敢去招惹九殿下?”
“就怕是这九殿下刻意掩盖自己的锋芒,等日后啊,彻底亮出来,咱们所有人都不敢噤声说话!”
工部侧眸看去,他现在拥护的是孝亲王,孝亲王自来到上京后,也一直在暗中养兵,更何况,孝亲王手里还有个天然的致命武器,那便是南疆的毒!
到时候,皇帝,九殿下,谁不得低头求饶一命?!
“安王不是在回京的路上了?安王在漠州镇守那么多年,一直远离上京,与官员们之间的关系都不太熟络,他若是当上太子,说不定能稳住朝廷的平衡。”工部故作淡定的开口说着。
“安王?可那安王从小就被派遣去了漠州,谁知道他在漠州那边长成了什么样?而且他的母亲王美人还是害死皇后的罪人,这样的人当太子,恐怕很难得到拥护吧。”
工部转了转眼眸:“这也是天家的事,咱们就别多嘴了,好好安稳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别惹是生非。我想大家也都不想成为第二个户部尚书吧。”
工部这话一落,其他官员顿时谈风色变,谁都不敢再多嘴。
群臣散去后,天色也有了变化,乌云压城城欲摧,整个皇宫都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气氛!
常公公死后,谁也不敢向皇帝要个交代,而皇帝这般作为,也不过是让常公公早点死的安息,而不是越做越错!
宫中的太监,皇帝如今都不信任,索性让禁军暗中给他寻了个心思简单,忠诚诚恳的阉人进宫陪在他身边,故而赐名温公公。
而这温公公是经禁军手中训练过的,来到宫中后,很快就能帮皇帝打点好身边的事情,此刻下朝后,他便搀扶着皇帝。
皇帝起身后,温公公顿时眼尖的发现,皇帝的龙座上竟然被汗水给浸湿了!
温公公脸色一变,立即关切的看去:“咱家,您今天是身子不舒服吗,怎么上个早朝,龙座都给汗水浸湿了?”
皇帝皱了皱眉头,眉间染上躁郁,“朕今日的确不太舒服,事情太多了,等朕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老奴现在就扶咱家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等等!”
皇帝突然开口拦住,温公公不解的看过去,只见皇帝径直朝着外面走去,“去趟宗人府,朕要亲自审审户部!”
户部在朝廷任职十几年,一直兢兢业业,他知道刘恒这人胆子也不大,这次叛变,也并非心中不满黑化,定是被人给要挟了!
而皇帝心中也有件事,的确是这户部尚书当时帮他做成的。
他也怕这老头子这次被逼上绝境,临死前也要整他一出,为了杜绝后患,他必须得亲自去审视户部尚书!
温公公听到这话后,神色也跟着沉了下来,连忙上前搀扶着皇帝,暗中前往宗人府!
今日的天色很差,乌云遮住了全部的太阳,明明是晌午时辰,却暗的像是要到了晚上一样。
而此刻的慈宁宫,“消失”不见的孝亲王与长公主正伴在太后的身边喝着茶,长公主挽着太后的胳膊:“母妃,你看表哥做事的确缜密,什么都不露出马脚,以后若是真能将这大萧管理的好,也能让母妃您心中宽慰些。”
太后毕竟是先帝正妻,看过一个朝代的繁华,她自然不能接受如今的大萧王朝被当代的皇帝给带向落没!
而孝亲王是她母族那边的人,她信得过。
太后眉目舒展,微微一笑:“哀家要是迫不得已,也不会生了想要废黜自己儿子的心,皇帝好歹也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惜……”
长公主依偎着:“母妃,皇兄执政也十几年,也并非让他吃了苦,但咱们一切要以大局为重不是,如今皇兄明显着要被薛家给要挟了,当时霍家就赐了开国公府,在到薛家的丞相位置,已经够给他们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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