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凛也想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昨晚被封起来的卷宗,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些都是被敲在板钉上的证据,而亲自给陈平浣赋予官职的,也是皇帝亲赐!
这事由皇帝一手操办,秦凛便不相信这是一场乌龙,而是一场早就蓄谋好的顶替官职的计划!
容凌出身贫寒,没什么身世,而朝代里,寒门子弟科举中仕的人本就不多,最多考上科举后,领个闲职亦或是银两奖赏回到家乡做点什么小买卖。
容家父母双亲早早的去世,容凌在读书的时候,还要拉扯着一个妹妹,按照五年前,容颜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倘若容凌真的去了朝廷任职,那势必要和妹妹分散。
多重因素考虑下,皇帝毅然决然的将陈平浣塞了进来,取代着容凌的位置,既不受朝廷其他人的怀疑,容凌有这个委屈也发泄不出来!
而前首辅大人,在秦凛上任那年,早早的就退休回了老家休养,如今想要找到他都难!
就算找到了,也早就被皇帝收买。
如今天子还是皇帝,谁会敢跟皇帝过不去!
萧玄彻眸底更加晦暗不明,他侧眸看过去:“这件事不可轻举妄动,如今朝廷局势紧张,户部任职一事还没解决,长公主和孝亲王如今还在上京,保不准哪天会出什么幺蛾子,倘若要将武侯爷的事也扯了出来,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恐怕会做文章,到时候整个大萧才是真的乱了。”
秦凛薄抿着唇没有说话,他知道萧玄彻说的有道理,可还是没忍住的开口问着:“这件事你怎么想?是想就这么默认当做不知道,还是要还容家一个公道?”
萧玄彻这下彻底听出了秦凛的话外之意。
他意味不明的看着秦凛,没有任何掩饰的直接开门见山:“看来你这次是为了某人而来啊,怎么,我只带你见过一次容颜,你这是有意思?”
“容颜长得……”
萧玄彻眯了眯眸,他对阿绾以外的女子都不会过分关注,但上次进宫见容颜的时候,那女子眼中的坚韧和执着的确与阿绾有些相似。
整个大萧恐怕都很难找出像她们这样的第三个女子。
而上次薛绾又易容成容颜的样子,还是让他给画出来的,萧玄彻看着自己的好兄弟,轻喝一声:“的确不错。”
秦凛扯了扯唇,虽不知道萧玄彻不会有什么想法,但还是故意揶揄着:“你应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话落,萧玄彻再也忍无可忍,将一整个果盘都砸了过去。
“你当本殿下是什么人?”
“其实正常,你早早的就封王立府,这么些年下来,王妃的位置一直空着,那就更别说侧妃妾室了,整个王府却没有个女主人,若不是这些年你在朝廷算是半个隐形人,皇帝估计早就给你赐婚了。”
“但之后,你可是大有前途的人,人一旦得到了所有,就容易更贪婪,更随心所欲,男有三妻四妾,也是常理,都说家里热闹的好,膝下儿女越多,这个家就越兴旺,老祖宗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萧玄彻却无动于衷:“那是男的管不住自己,只是图一时新鲜感,从不想着真正对一个女人负责,真正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怎可能再将柔情给了别人?若是能给别人,就别虚伪的说爱。”
闻言,秦凛忍不住拍手鼓掌:“咱们九殿下如今说话,是越来越有水平了,本官受之不尽,以后还得跟九殿下好好学习学习!”
旋即,他沉吟一番,终是没有在隐藏,“我呢,今天来找你,的确是带着点自己的私心,你说我对容颜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原本,还真没有,因为我对皇帝身边的女子也没什么兴趣,每每遇到后宫嫔妃的时候,我只觉得这群女人真的吵,没情商,也没什么思想,当然,我当年还是很敬重您母妃的,可正是因为惠妃不与这些人牵扯在一起,只做自己的事,甚至,后面为了离开皇宫,什么都不畏惧,你母妃是让敬佩的人。”
“但容颜却不同,她虽委身于皇帝,可她的眼中清明,永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容家家小户小,若是靠自己的力量,刘文生这个案子都难办,更别提她哥容凌的。”
“我呢,也做了五年的首辅大人了,刘文生这一案,我都差点疏忽,没有看出来端倪,你曾说过,无论我以后走的多远,都要行得端,做的正,咱们都不是能违背内心的人,所以,错了就是错了,要给百姓的说法,就是不能无视。”
萧玄彻颔首,薄唇轻启:“说的简单,可这件事犯错的是天子,你且让我好好想想,在我没给你任何指示之前,你不准轻举妄动。”
“秦凛,别拿你自己的性命去赌,我不想日后再看见你的时候,是被关在宗人府的大牢里!”
听着萧玄彻不轻不重的话,声音虽轻,却分量极重,足以让人心中重重一沉。
秦凛看着他,轻叹一声:“知道了。”
“你喜欢容颜我没有意见,但父皇对她做了什么,我无法帮你讨回什么公道来,而且去父皇身边,委身于父皇,也是她自愿的,尤其她现在还在深宫,在皇帝身边,若是她太过激进,惹怒了皇上,没有保住自己的性命,本殿下也做不了这个主。”
“但如果她够聪明,知道保护自己,你若真的喜欢,我也支持你找个自己喜欢的人,这么多年,你看着风流倜傥的,家里催婚你却迟迟不定下来,我就知道,你小子也是犯轴的性格,如果没有遇到你喜欢的,你是绝对不会勉强将就。”
秦凛闻言,顿时仰头大笑:“好一个不将就!九殿下这是在说我,还是在说自己呢。”
萧玄彻脑海里闪过薛绾的身影,眉头微微舒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你说呢?”
“得了,这薛公主,我也是早闻她的风光事迹,甚至我都觉得,若是给她一个机会,她都能翘起这整个王朝时代。”
两人聊到日落,萧玄彻掐算着时辰,这都快落日了,薛绾竟然还迟迟没有归来的动静。
她专心做一件事上后,就像是上了瘾一样的扑在上面,拦都拦不住。
萧玄彻正是因为了解她的这个性格,有的时候,他都觉得,他倒像是个在家里翘首以盼的小媳妇,每日都要等着心爱的人回来,讨取半分温情。
可萧玄彻现在根本按耐不住,反正他又不是认识慕老,过去找自己的阿绾,谁又能说他什么?
可就在萧玄彻准备起身之际,阿符再次从外面跑了进来,扬着声音唤道:“殿下,殿下!”
萧玄彻蹙眉看过去:“阿符,现在通报怎么越来越急了,你到底有什么事!”
阿符眼眸亮着,眸中是克制不住的欣喜与兴奋:“相府的人前来请殿下今晚去相府喝酒用餐呢,殿下,这是不是正说明,您通过了薛丞相的考验啊!薛丞相如今亲自邀请殿下,肯定是心中已经认可了殿下!”
阿符随即转身指着外面进来的人,正是相府的管家!
管家走上前作揖,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首辅大人秦凛!
小的时候,秦凛的确与九殿下玩的很好,但自从九殿下带兵征战后,两人几乎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更别说后面秦凛当上首辅大人后,两人就像是渐行渐远一般,各自走上自己的道路!
管家微微挑了眉,立即拜见着:“九殿下,秦大人!”
萧玄彻眸光幽幽的看过去,声音不自觉的变得愉悦:“相爷叫本殿下过去?”
“是,没想到秦大人也在,秦大人随同一起吧,今日我们家老爷特意布置晚宴,特让我来上门邀请您过去呢!”
“相爷可否说是啥事?”
管家见状,思忖了一下,便摇了摇头:“这小的就不清楚了,不过,今晚二少爷不在,相爷这应该是专门为殿下准备的晚餐呢。”
相爷邀约,萧玄彻自然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他颔首,响亮的应道:“我随后便到。”
“我就不去了吧,九殿下日后可是要成为相府的女婿,岳父与女婿对话,我一个外人掺和什么。”秦凛向来是明事理的人,更何况作为好兄弟,他更希望萧玄彻得到幸福。
萧玄彻扫了过来,如今秦凛都要冒着摘官帽的风险,也要和他站在一条线上。
萧玄彻也不打算再拦,倘若真的要打一场硬仗,他身边的确要有一些信得过的人,他才能有信心,举步维艰的向前走去!
“无碍,既然管家说了,你跟我一起去吧。”
这话一落,秦凛顿时不解的看过来,还不忘朝萧玄彻使了使眼色,用仅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你去见岳父,好好聊聊,这门婚事说不定就能敲定了,你把我带去干什么?”
萧玄彻薄唇轻抿:“相爷不是格局那么小的人,国家永远比小家大,我了解他,所以才带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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