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景细心地把沈岁檀的包接过来，又替她整了一下被卡住的外套领子，然后默默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去。
夜色中，桥成了景区内外的分界，景区内的灯光明显比外面亮一点，与外界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
沈岁檀沿着马路不紧不慢地往景区方向走，心里似乎已经有了目标。
“我记得前面有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我有点饿了，去买盒泡面吃。”沈岁檀边走边说。
霍承景问：“晚饭没吃饱吗？”
“我基本上没怎么吃，尽搁那儿看人眼色，捕捉他们的表情，盘算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表演了。你吃饱了？”
霍承景说：“我还可以，得喝酒，我酒量向来不好，空腹上阵就更不济。”
“这倒是。”沈岁檀侧头看着他的脸，“我以前从来没见过你喝酒。”
“之前是你严令禁止我喝。”
“我为什么不让你喝？因为你骗我说身体有问题，做了血栓支架介入治疗，每天吃抗凝药，这肯定是要戒烟戒酒的呀。”
霍承景无话可说。
“我倒现在都还没想明白，你是怎么把病编得这么具体的。”
霍承景转头看了她一眼，沈岁檀也正看着他，目光在空中交汇。
沈岁檀笑笑。
“连我自己那段时间都不抽烟了。”沈岁檀思绪渐渐飘远，回忆起那段时间两个人相处的一些细节。她居然觉得有些遥远，仿佛已经过去了一年半载，明明两个人最近才分手。大概是每天的忙碌与充实，让时间悄然加速，以至于这分手后的短短数日，竟有了沧海桑田之感。
沈岁檀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边淡淡地说：“看得出来，你酒量确实不怎么好，喝得不多，就这浅浅的两杯红酒，都有点迷糊，说话语气都有点变了。”
“变了吗？”
“有点不一样。”沈岁檀没继续这个话题，说“这点酒对我和宋婷来说，相当于没喝。”
“你们俩是女中豪杰，我怎么能比？”
“我们俩确实是女中豪杰，这我承认。”
“然后呢？”
“然后……你酒量差，比不过我俩，是因为你这身份没人敢强迫给你敬酒。你要是像普通人一样，是从职场一步步成为一家公司高层，或者是自主创业，换来的今天的成就，酒量应该也不会太差。”
“你说得对。”
沈岁檀把手背在身后，用手指关节微微顶了顶腰，边说：“很多自己创业的人，对自己创立的产业有着根深蒂固的执念。他们对待公司就像对待自己培育的孩子一样，比直接继承家业的人，更执着。”
“你是想说徐磊达？”
“对。”
霍承景眼尖地注意到她扶着后腰的动作，忙问：“不舒服吗？是不是累了。”
“还好。”
霍承景有些紧张地说：“我还是让江茂送你回去吧，早点休息。”
沈岁檀摇头，“不用，等廖高毅再给我打一次电话，我敢肯定他还会再打过来。趁这时间，我们再继续聊聊徐磊达的事情。”
霍承景却没什么心情聊这些了，伸手来扶她，手掌微微附在她的后腰处，让她可以减轻些行走的力气。
沈岁檀确实觉得这样被他扶着，脚步变得轻快些了。
霍承景并没有像从前那样难以自抑、无休止地触碰她的身体，甚至绅士地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
他指了指渐渐接近的便利店，“店前面有圆桌和凳子，去那边坐会儿吧？”
沈岁檀有些恍惚。她竟觉察到了一丝温柔在夜色中缓缓流淌，让她心里暖暖的。
从前她喜欢霍承景时，心里对他怀揣的感情大多数是激情、是心动，很少会有这样温暖的情绪。
他这个人，总是变来变去，也不知道此刻的温和是不是装的。
理性分析一下，她觉得八成是装的，这要是是他性格的原貌才有鬼呢。
她甩了甩脑袋，提醒自己不要有心动的感觉，免得最后又被骗得团团转。
霍承景扶着她，缓缓地走到便利店门口，他拉开藤编椅子，“你先在这儿坐着，饿了，想吃方便面是吗？我进去给你买。”
沈岁檀随手拍了拍椅子，“好，谢谢。”
霍承景进便利店买东西。
沈岁檀坐在椅子上只休息了两分钟就觉得舒服些了，她左右转了转脖子，伸了个懒腰，起身也进了便利店。
霍承景还在柜子前面，微微弯着腰选泡面口味，见她进来，他一手一个地拿着泡面桶，问：“不知道你想吃香辣牛肉味，还是香菇炖鸡味。”
“都一样，又不是真有牛肉和香菇鸡。”沈岁檀走过来，指着他手里的泡面盒，念念有词地点了几下，“就牛肉味吧，外面牛肉卖得贵点儿。”
霍承景轻笑，把香菇炖鸡面放回货架，“还要吃点什么？”
沈岁檀边挑边问：“你真不吃一碗？”
“不了。”
“好吧。”沈岁檀从最底下的货架上拿了颗卤蛋，又去拿霍承景手里的泡面盒，“选好了，就这样，一个卤蛋一碗面，够我吃饱了。”
霍承景却固执地不愿把东西给她，“我来买。”
沈岁檀有些不理解，“几块钱的东西，就没必要讲绅士风度了吧，我自己吃自己买好了。”
霍承景沉默地把她手里的卤蛋拿了过来，朝收银台那边走过去。
沈岁檀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和他争，把东西给了他，让他结账去。
跟到了收银台前，她发现柜台上还有些关东煮在卖。因为已经是深夜，关东煮煮的时间有些久，已经没有那么诱人的外观了，她随口问：“你不吃面，吃两根关东煮吧？我请客。”
她以为他会说，“我不吃，你想吃就给自己挑，我顺便一起付钱。”却没想到，他边说：“好。”边急匆匆地把手里的面钱付了。
然后凑过来，指着锅里有些浮肿的两串丸子，说：“我吃这个和这个。”
说完他转头问收营员：“有可以泡面的开水吗？”
“呃……那边有热水瓶。”收营员指了指不远处墙角的热水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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