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心回道:“这个内务府送来的安息香,主儿不喜欢,奴婢立刻撤下。泽芝。”
“是。”泽芝立马上前拿起香炉出去。
海贵人嘱咐道:“这以后送进延禧宫的东西,都要严加查验。”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查查这香。”叶心道。海贵人揉着额头,“头晕得厉害。叶心,去把太医找来。”
叶心焦急道:“奴婢这就去。”
这边海兰所用的安息香中查验出再次被掺入朱砂,那边如懿主仆中毒,性命垂危。
李玉接到消息后,急忙要禀报给皇帝,谁知才走到皇帝寝殿的门外,就被阿箬叫住询问他有什么事,那么着急。
听了李玉要禀报的事,阿箬嗤笑道:“乌拉那拉氏死了也不值什么,至于海贵人,自有太医照顾。皇上龙体要紧,你也犯得上为了这点事来惊扰皇上午睡。”
李玉为难道:“慎贵人,这事……”
话还没说完,便传来皇帝高声传唤,“李玉。”
李玉连忙走过去打开房门,却见皇帝衣着整齐,正冷着脸站在门后,已然是将方才的话都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阿箬心里一紧,一边在心里祈祷她方才所言皇帝没听到,一边笑着起身行礼,“皇上,您醒了。”
皇帝走出寝殿,立于阿箬身前,冷冷道:“慎贵人,这些日子你不必在朕跟前了。”
阿箬脸色微微一变,装傻道:“皇上恕罪,臣妾不知做错了何事。”
皇帝冷冷一笑,“许多事你一开始就错了,难道是今日才错吗?”
阿箬惶惶道:“臣妾愚昧。”
“景祺阁的事好歹是条人命,海贵人还怀着皇嗣,你竟然这般冷血冷心,毫不在乎。”皇帝面无表情看着她。
阿箬连忙跪下,“皇上,臣妾知道错了,臣妾只是怕扰着您歇息。”
皇帝冷冷一喝,“滚。”抬脚就往外走。李玉跟在皇帝身后,问道:“皇上准备先去哪儿?”
“先去景祺阁。”
“皇上,皇上,臣妾真的知道错了。”不论阿箬怎么喊,丝毫不能阻止皇帝头也不回的离开。
高晞月端着一碗核桃花生乳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喝了半天也只喝下半碗,她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雪,有些不耐的放下碗:“把东西端下去吧。”
立在一边的星璇忙端起碗递给一个小宫女,小心的替高晞月调整了下身后的靠垫,“娘娘可是有什么地方不适?”
“没事,”高晞月扶着腰慢慢站起身,随着腹中胎儿越大,她遭的罪越多,有时夜里胎动睡不好,白天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睡,四肢虽没有浮肿,但是偶尔会腿脚抽筋,简直疼得让人想流泪。最近承乾宫的小厨房里炖了不少骨头汤来补,弄得她喝着这些汤汤水水的就觉得想吐,心里更是有说不出的烦躁。
星璇从程嬷嬷那儿知道女人怀了孩子后容易动怒,便小心扶着高晞月,又找些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娘娘,奴婢听闻海贵人所用的安息香又被人掺了朱砂。”
高晞月温柔地摸了摸快六个月的肚子,嗤笑道:“为了如懿,她对自己的孩子真是狠哪!”
星璇道:“奴婢不明白,那可是她的骨血,她这个做娘怎么下得去手。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高晞月道:“满宫里,除了如懿她谁都不在乎,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及她自己。一个没有自我的,自己把自己当做别人傀儡的人,她什么事做不出来。”
主仆俩正说着话,这个时候,茉心匆匆走进来,有些气喘吁吁道,“娘娘,皇上去景祺阁了。”
高晞月扶着星璇的手坐下,又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慢悠悠问道:“说说吧,乌拉那拉氏又怎么了?”
茉心道:“听说是饭菜里被人下了砒霜,乌拉那拉氏与惢心用的不多,所以救回来了。”
高晞月懒洋洋道:“你觉得这事是怎么回事?”
茉心“啊”了一声,旋即正色道:“娘娘的意思是,难道这砒霜还是乌拉那拉氏自己下的?”
“不然呢?”高晞月挑了挑眉,缓缓道:“这件事最后谁得利,那便是谁动的手脚了。因着上次符望阁走水一事,皇上已经怀疑有皇后的手笔,这段时日以来对皇后不冷不热的,这个时候传出了皇上想放乌拉那拉氏出来,若皇后这个时候让人下毒改乌拉那拉氏性命,难道是怕皇上怀疑不到她身上吗?慎贵人倒是想让乌拉那拉氏死在那里边,但是没有皇后的吩咐,她也不敢擅自动手。而嘉嫔又不蠢,更不会再这个时候做这样的事。若是乌拉那拉氏死了就罢了,若是没毒死乌拉那拉氏,反倒会帮了乌拉那拉氏一把,让皇上原本还动摇的心坚定起来,放乌拉那拉氏出来。所以,你觉得除了乌拉那拉氏外,谁还会在这个时候去做这种没有收益的事?”
话音刚落,高晞月忽然看了茉心和星璇一眼,随后又漫不经心地往窗外瞥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
茉心与星璇顺着高晞月目光看去,隐隐约约见似乎有个人影在靠近,两人旋即明白过来。茉心旋即配合道:“娘娘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奴婢不明白乌拉那拉氏为何要这么做?万一她真被砒霜毒死,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
听到屋里传出来谈话里提到如懿,毓瑚的脚步一顿,见四下无人,也没人守在门外,便贴着墙,靠近窗棂细细听了起来。
高晞月挑了挑眉,慢条斯理道:“她这么做自然是想借着海贵人中朱砂毒一事出来。你想想,海贵人这个时候中了朱砂毒,是不是能侧面证明她不是当年谋害皇嗣的凶手,而当年的事究竟是谁做的咱们不知道,但左不过就是那几个人,甚至或许不是一个人动的手,而是几个人合谋,如此一来牵扯的人便多了。为了前朝后宫安稳,皇上不一定会继续查下去,乌拉那拉氏自然也知道,若不查下去她想要出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海贵人中朱砂毒虽然能侧面证明她或许不是凶手,但也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她一定不是凶手,万一是她的同谋或者有人利用她当年谋害皇嗣的手法做下的呢?如此,她不一定会被放出来。要想让皇上下定决心放她出来,那么只有在这个时候她被人毒害,性命垂危,便可以此来证明当年谋害皇嗣的幕后之人慌了,怕她出来,所以迫不及待的要取她的性命,好让这件事不管是不是她做下的,都能到此结束。”星璇道:“所以乌拉那拉氏才会兵行险招,自己给自己下毒,用此来证明她当年的确是被冤枉的。即便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她的清白,但与海贵人被人下朱砂的事结合起来,哪怕没有更多证据的情况下,至少也能证明自己的无辜,也让皇上能下决心放她出来。”
“没错。”高晞月点点头。
茉心犹豫道:“可是,可是娘娘您之前不是猜测海贵人之所以会中朱砂毒,或许是海贵人自己下的毒吗?”
高晞月满意地看了茉心一眼,蹙眉道:“那不过是本宫的猜测罢了,没有证据,怎能当真。”说着,她幽幽一叹,“那不仅是皇嗣,还是海贵人自己的孩子呀,她应当不会狠心到自己服毒,只为用自己孩子的命去救乌拉那拉氏吧!若是本宫,本宫宁愿舍了自己的性命,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安健康,所以海贵人应当不会这么做。或许只是本宫孕中多思,想多了,你们可千万不能说出去,要是冤枉了海贵人就不好了。知道了吗?”
星璇和茉心一凛,连连保证,“奴婢绝对不会说出去,娘娘放心就是了。”
自从高晞月有了孩子后,比较偏好酸辣之物,因为怕腹中胎儿上火,小厨房每日都会做一小碗鹅蛋珍珠羹给她食用。今日的鹅蛋珍珠羹才做好,小宫女正要给高晞月送去,毓瑚从程嬷嬷的房里出来正好看到,便将鹅蛋珍珠羹接了过来,给高晞月送去,顺便监督高晞月把鹅蛋羹用完。只因高晞月不喜食鹅蛋,时常不愿食用,茉心她们又拿高晞月没法子,所以她才会监督着。谁知会听到她们主仆的谈话,而且还是如此让她惊骇的内容。
毓瑚思绪纷乱,一时觉得高晞月是不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想借她之口说给皇帝听。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高晞月也不可能料事如神到知道她会在此时过来,又能恰好听到,才特意说的这番话。
而且她与高晞月相处的时日不算少,还是颇为了解高晞月的为人,她看似娇纵任性了些,却又将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也不爱参与后宫那些事,整日里不是待在承乾宫里,就是与婉嫔一起说说话或者到御花园走走。
婉嫔那是多低调,多温婉淡然的一个人哪!若说敢晞月只在乎皇帝的宠爱,对其他的事都不感兴趣。而婉嫔从前似乎也是什么都不在意,甚至连皇帝的宠爱都不争,也不在乎。有了四阿哥后,也是一门心思的抚养四阿哥,从不过问也不掺和后宫之事,只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同样只也与高晞月走得近些,对其他人都是温和客气却又疏离的态度。
老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脾性相投之人才会亲近起来,在某些特性上,高晞月与婉嫔其实是一样的人。所以毓瑚觉得高晞月应该不是个为了陷害如懿,便故意说这番话给她听的人。
其实她觉得高晞月的分析也有些道理,有时候真相往往最是人意想想不到。思及此,毓瑚一时纠结起来,这只是高晞月的猜测,她到底要不要告诉皇帝。
一阵寒风吹来,毓瑚回神,看着手里已经冷了的鹅蛋珍珠羹,转身往小厨房而去。
屋里,茉心轻声道:“娘娘,毓瑚姑姑走了。”
高晞月“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星璇问道:“娘娘,您说她会将这些话告诉皇上吗?”
高晞月动了动身体,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不用在意,不过是本宫正好发现她过来了,顺手而为的一步闲棋罢了。她说与不说对本宫而言都一样。说了无非是海贵人失宠,皇上即便放如懿出来,也会对她一直有疑心,不再如从前那般相信如懿而已。不说,也不过是该如何就如何,咱们既没谋害皇嗣,也没陷害如懿,她是否能出来对本宫也没多大的影响,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茉心和星璇觉得是这个理,齐齐点头,“奴婢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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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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