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冬蓉坐在凳上,见到苏晚棠来了,眼纹皱得能夹死苍蝇。
她动了动有些混浊的眼珠子,操着苍老的口音问道:“边北将士筹集粮饷一事你是听何人说的?”
“是我自己知道的。”苏晚棠面色平静。
观星术最大的优势便是能知道朝廷中大事件的动态。最近她夜观天象,早知边北一带的战事有复起征兆,筹集粮饷之事势在必行。
“哦?”尹冬蓉提了提眉,似乎有些不信。
“你日日在学府学本领,竟还能关心朝廷之事。”
“咳咳!”尹冬蓉重重地咳了两声,道:“你如此让洛姬雅难堪,就不怕她回去告诉她父亲?”
“堂堂一介都察院右督御史,筹粮的事情已经够他挠破脑袋了,又怎会得闲来找我一个小女子兴师问罪?”
尹冬蓉重重地吐了一口气,眼珠动了动,眼神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苏晚棠浅浅笑了笑,道:“嬷嬷并未责罚我,难道不也是认为我所说所做在理吗?”
“你……”
尹冬蓉抬起指手指,深提了一口气,刚想说点儿什么,又连连咳了几声。沙哑的咳嗽声听起来十分吃力,好像要把心肺全吐出来似的。
苏晚棠连忙倒一杯茶递给她,替她顺背的同时往里灌了一点儿灵力。
尹冬蓉喝了茶,突然觉得心肺舒畅多了,将茶盏放至一旁,淡道:“什么话都被你说完了,嬷嬷我还说何?”
她叹了一口长气,道:“这一打起仗啊,多少银两都不够使的。曾经我还在宫里当差时,不知道看到先帝多少次因军饷之事寝食难安。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你们这些大家小姐,习惯了铺张浪费,难得你竟懂得节制勤俭,不错!”
“那以前的军饷是如何凑得的?”苏晚棠有些好奇。
“还能如何凑?硬凑呗!这个娘娘贡献一点儿,那个妃嫔贡献一点儿,刮来刮去,全是宫里人的东西!”
“仅凭宫里的这点儿库银,怎够边关打仗所用?”
“正因为粮饷不够,所以咱们礼朝驻守边北的将士才死忙无数啊,连吃都吃不饱,又怎么有力气与他人打架?”
尹冬蓉叹了一口气,好像想起了什么,目光有些深远。
“北边一带总是战事连连,当今皇帝上任那会儿,也没少头疼,后来若不是尊夜王领兵有力,在此等艰苦的条件下驻守边北三年,咱们礼朝的天下,怕是要改姓了!”
苏晚棠眼眸轻轻动了动。
这尊煞神驻守边北之事,她也曾经听说过一二。他当初背上那一道致命伤疤,应该是在打仗时留下的。
“嬷嬷可知是何人让尊夜王领兵的?好像那个王爷……与宫里并没有什么往来!”
“你可知为何尊夜王行事如此乖张阴翳,但从来不曾听说有人治他的罪么,说到底礼朝的太平还是他换回来的,这个王爷的命也是可怜……”
尹冬蓉说着,瞥了一眼苏晚棠那张极其认真听讲的脸蛋,立刻回过神来,将她往外推了推。
“你打听王爷之事做何,不怕掉脑袋?赶紧回去罢!”
苏晚棠努了努嘴。
这老嬷嬷果真知道不少前朝往事和宫中秘密啊,不亏是宫里的老人精。
“嬷嬷近日身体不大好,怕是频频夜起吹了冷风的缘故,夜间还是多加休息为好,不必四处溜达。”苏晚棠朝她行了个告退礼。
“你这孩子倒是挺会关心人的!”
尹冬蓉脸上的皱纹舒展了不少,看着苏晚棠离开的背影,突然愣了愣。
“这丫头是如何得知她频频夜起的?”
洛姬雅被苏晚棠当众灌汤,咽不下这口气,找尹冬蓉哭诉无果后,连夜收拾东西,第二日便回府向她老爹打小报告去了。
众人都觉得苏朵朵快要倒大霉了,但她依旧我行我素地活跃在学府中。
夜晚,苏晚棠观星回房,正好到了寝时,她立刻换了衣裳躺在床上。
床上的人员都到齐后,立刻开启了被窝聊天大会。
寝时说话在这个房内早已见怪不怪,就连一向守规矩的公孙莹渃也被几人带歪了,加入坏规矩的行列。
首先说话的便是宋思睿,她已经是四人中的老话唠了。
宋思睿翻了一个身,道:“咱们现在在梨韵阁挺好的,华瑾姑姑好说话,荷韵阁那群小的又处处敬重咱们。”
“宋思睿,你说话愈来愈大声了。”许婧玉呵了一声。
“莫担心,尹司学查寝都是先去看荷韵阁那群人,离她来咱们这里还早着呢!荷韵阁的学员寝时违反规矩的多了,尹司学怕是忙着跟她们讲规矩呢!”
“宋同年,你倒是摸清了尹司学的路数,看来这么多月以来的礼纪没有白抄。”公孙莹渃低声打趣道。
宋思睿哼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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