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礼三十五年阴历五月初五,满城烟花尽在苏府上空绽放。
苏晚棠的生辰日依旧是在苏府过。
天色渐暗,苏府里早已在院中备好了夜宴。一如往年,苏晚棠与萧无恙同坐一桌,苏茂德、孙菊青、钱秀芝、苏望安各坐一桌。不同的是,小棉棉如今也自己坐一桌了。
一朵又一朵的烟火“咻咻”窜上漆黑的天幕,“砰”地绽放出五颜六色流星一般的火蛇。皇城里的百姓们仰头望着炫彩的烟花,纷纷猜测今日到底是什么重要日子。
“朵朵,看我给你备了什么礼物。”苏望安拿出一个精巧的锦盒递到苏晚棠手上。
“哥哥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苏晚棠笑意盈盈地打开盒子。盒中躺着一只做工精巧的飞花步摇,红色的花瓣下垂坠着几缕金色的细珠串。苏晚棠将步摇拿在手上,珠串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十分精致。
“棠儿还小,还不能戴步摇呢。”钱秀芝望着苏晚棠,淡淡笑了笑。
女子在及笄以前都不戴钗与布瑶,待行及笄礼后,将秀发挽起来,就可随意钗珠饰了。
“唉呀晚棠也不小了,再过两年就要及笄了,这布瑶留着在及笄礼那日戴,定然好看。”孙菊青扬声一笑,打量着苏晚棠脱俗的眉眼,心下不禁轻轻啧了几声。
这小妮子越长越好看了,过两年再张开一些,岂不是倾国之色。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还有这等潜力。
还是王爷有眼光,前两年便发现这妮子是块美玉。
孙菊青看着萧无恙拿水果递到苏晚棠嘴边,偷偷捂嘴笑了笑,瞥见苏望安自顾饮酒的模样,轻叹了一口气。
“老爷,晚棠都出阁两年了,咱们是不是该给望安张罗张罗婚事了,他也老大不小了。”
“男儿定当建功立业,未尽忠报国,怎能娶妻生子。”苏望安拧眉道。
“娶妻生子怎么就不能建功立业了?”
孙菊青急了,刚想站起来,结果一动腰便疼,疼得她立刻“哎哟”了一声。
“为娘这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趁我现在还能操持,赶紧将你的婚事了了,也算了了我一桩心事。老爷,你倒是说句话啊!”
孙菊青将目光瞥向苏茂德,苏茂德只是沉了沉眉。
“三皇子如今正是需要辅佐之事,望安的婚事过两年再谈罢。”
苏茂德都这么说,孙菊青只能自顾叹了几口气。
虽然她只是一届妇人,但也知道如今皇帝萧昊天已年过四十五,立储之说定是纷争最多的事情。
听闻将来最右可能继承大统之人不是二皇子便是三皇子。苏望安身为三皇子伴读,若将来三皇子成功立储,他便是辅佐储君的大功臣。若三皇子立储失败,二皇子纵然也不会放过三皇子一党。如今苏府上下的前途与性命全都压在三皇子身上,孰轻孰重,她还是能掂量的。
“姐姐倒也不必担心,许是望安心中已经有了心怡的女子也说不定,你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家中上下还要由姐姐操持呢。”钱秀芝轻声安慰孙菊青。
孙菊青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眸光倏然转亮,笑道:“儿子,你日日陪伴三皇子在住宫中,难道……就没有觉得哪位公主甚合心意?”
“儿子从来没有这等想法,母亲费心了。”
苏望安淡淡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替小棉棉剥橘子吃。
苏晚棠眨巴了几下眼皮,看来这个时代的人被催婚时也挺惨的,好在她幼年早婚了。
“哥哥若像姐姐一样成亲了就不在家里住了,绵绵就不要哥哥成亲。”小棉棉咬了一口苏望安递过来的橘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小小年纪懂什么!”孙菊青轻叹着摇了摇头。
“姻缘乃命定之事,大娘不如由着哥哥罢。哥哥人中龙凤,将来定能寻得一位好嫂子。”
苏晚棠提眉看向苏望安,琥珀色的瞳仁儿突然一定。
她方才竟然没发现,苏望安已经和正缘碰过面了,看来一两年内应该会有好消息。
她将来的嫂子,到底是谁呢?
从苏府出来,黑色的马车慢慢行驶在寂静无人的夕水街上。
月色微淡,群星闪烁。
苏晚棠将脑袋探出窗扉外,凉凉的夜风吹拂面庞,十分舒服。
萧无恙慵懒地挨靠在车沿上,一手轻轻搭在她的腰上。
“王爷喝多了,吃颗糖醒醒酒吧。”苏晚棠回眸望着他有些醉意迷离的脸,拿出一颗糖塞进他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糖汁蔓延口腔,他微微提了提神。
“要再来一颗吗?”苏晚棠轻轻摸了摸他那有些醺烫的脸。
轻柔月色柔柔的打在他的侧脸上,似乎给他加了一层柔和的滤镜,让他少了一些白日里的阴翳硬朗,多了几分玉一般的清冷。
“我给王爷找一颗绿色的,绿色的最酸了。”
她眉心轻轻动了动,对着淡淡的月色翻找糖果。
萧无恙轻轻点了点头,一手撑着脑袋挨在车沿上,垂眸盯着认真的小人儿。
月光从小小的窗扉钻进来,柔柔打在小女孩儿的脸上,两扇鸦羽一般的睫毛在眼敛处打出了漂亮的倩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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