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夸奖,王婉清那叫一个心情好,回去的路上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
完全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半点儿看不出铁面无情王女官的样子。
走到住处,看见楚令仪呆呆的坐在门口,整个人像是被抽了魂魄的躯壳。
正好太医宁参过来,王婉清小声问道:“宁叔,她咋了?”
宁参小胡子一抖:“萧景明逃跑去找她,被她砍断腿,死了。”
王婉清惊讶得睁大眼:“可以啊,够狠!”
是当将军的料。
宁参看了眼这看着软萌实则凶残的小姑娘,摇了摇头朝楚令仪走过去:“楚姑娘,请给我看看你的伤势。”
宁参是宁崇之子,深得父亲真传,最善跌打骨科。
宁崇年纪大了不堪折腾,所以萧黎就把他儿子带出来当随军大夫。
楚令仪的伤势恢复得极好,本来没什么大问题,但她今天动武了,需要检查一下。
其实也用不着宁参过来,随便一个助手过来也行,但楚令仪深得陛下看重,所以宁参还是亲自来看一看。
楚令仪虽然还是在发呆,但让伸腿就伸腿,让抬脚就抬脚。
宁参检查完,得出结论:“没问题,不影响,换个药就行了。”
助手利落的帮忙换了药,两人就走了。
宁参只负责治伤,其他的,不在他的职责范围。
王婉清倒是想安慰一下,可这种事情她也没经验啊,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劝。
要不,去问问陛下?
不行!
王婉清连连摇头,打消这可怕的想法。
陛下会打扁她的。
“王大人。”
楚令仪开口打断了王婉清的胡思乱想。
王婉清假意咳了一声:“咳,怎么了?”
楚令仪问:“我是不是......太狠毒了。”
她砍断了萧景明的腿,萧景明因此而死,也算是被她所杀。
当时情绪上头,恨意难遏,可冷静下来,想到自己杀人了,还杀的是曾经喜欢过的男人,心里根本无法平静。
王婉清纠结了一下,反问:“那你后悔吗?”
楚令仪摇头:“不后悔。”
她不后悔砍楚景明那一刀,他欺骗她、害她那么惨,还连累哥哥,砍他一条腿是他应得的。
“可我没想要他的命。”
“不是说我舍不得他死,而是没想过自己杀他。”
王婉清在她旁边坐下:“我是文官,没杀过人,不懂你这样的心情,不过你要是想不通,那要不要听听我跟陛下的故事?”
楚令仪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点头。
王婉清其实也就是心血来潮,突然这么说,可真要说跟陛下之间的事情,她觉得还挺奇妙。
虽然陛下昏迷之后,她无数次回忆那些过去,却第一次把这些说给旁人听。
“这要说,还是得从我和陛下的第一次相遇开始说起,那时陛下还是玄阳公主呢......”
王婉清总觉得自己跟陛下相遇了很久很久,可真要细数起来,她们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跟陛下第一次见面,那是她还是寻常的大家闺秀,等着被父母安排嫁人成婚,一眼可以看到头的一生,平平无奇。
陛下是第一个抛开那些,单独肯定她能力的人,她对陛下有了好感。
后来她堂哥对陛下起了坏心,害得她差点儿都跟陛下成了仇人。
可即便如此,陛下还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救了她,给她披风,把受伤的她抱起来送到姑姑那里,给了她一条崭新的人生路。
再后来皇位争夺,陛下登基,王家站队获罪,可陛下却从未怪罪于她,还让她和姑姑参与政事,一展所长。
王婉清说着说着,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她和陛下相处的每一分钟都觉得好幸福,她感觉相处了好久好久,可真的细数起来,时间并不多。
好想成为红月,时时刻刻都能陪着陛下,可她又答应陛下要成为她最得力的女官,唉!
她偏头看向楚令仪:“你是不是被我说糊涂了?”
楚令仪点了点头:“有点,但陛下对你真好。”
听得她都羡慕了。
她虽然有哥哥,但楚云归冷面孤僻,什么都藏在心里,也就这次来救她,她才深刻感觉到哥哥对自己在乎,想想以前练武时候挨的打,呵,这哥不要也罢。
王婉清靠着柱子,目光看着女帝所在的方向:“我不知道喜欢男人是什么滋味,也无法读懂你的心情,但我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你遇到的那个人是好人,那你的人生一定会越来越好,如果那个人拽着你往深渊而去,那他就该死。”
“况且你杀一个人算什么,陛下杀的人数都数不过来了。”
说着她嘲讽一笑:“那些个乱臣贼子,现在骂得最多的,也是陛下杀夫,可你看那影响陛下御极天下了吗?”
她还畅想道:“别说我没有丈夫,要是真有丈夫,他要敢伤害我,我一定杀了,这样就能跟陛下一样了。”
楚令仪:“......”?
王女官这想法很危险啊。
不过经过她这么一说,那股笼罩着楚令仪的阴霾确实消散了不少。
然后王婉清‘咚’的一下栽倒在地。
王婉清劳累过度,加上兴奋过头,终于晕过去了。
楚令仪:就说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原来生病了啊。
萧黎来看王婉清,宁参说她只是睡着,并无大碍。
“陛下。”
楚令仪喊住萧黎:“陛下,萧景明说他用玉佩贿赂了一个银甲卫就被放出来,还告诉了他我的住址。”
只要见过银甲卫的都知道,银甲卫不会背叛女帝。
那萧景明是献王之子,女帝的重要俘虏,银甲卫怎么能因为一个玉佩就私自放走?
萧黎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抬眸看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楚令仪站在原地,全身僵硬,心脏如坠冰窖,瞳孔里颤抖恐惧。
楚令仪一直觉得陛下是个好人,毕竟从见面开始,陛下对她展露的都是善意,王女官口中的陛下更是一个温柔无比的好人,对她宠爱至极,百般包容。
可那是帝王啊。
以女子之身,成就暴君之名。
那一眼,威严摄人、杀伐可怖、尸山血海。
而她......竟然妄图质问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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