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一黑一白两个泥人(1 / 1)

他眼眸亮晶晶的,盛满了期待。

数九寒冬,背阴处的积雪还未化完,刺骨的冷风从北方呼啸而来,刮得人脸生疼。

宋晚宁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

“可是冻着了?”夏侯璟眼里的期待被担忧冲破。

她摇了摇头道:“无妨,你哪一日动身?”

“元月十六一早启程。”

今日是大年初一,算算日子刚好还剩半个月。

宋晚宁沉思了片刻,又问道:“随行的人呢?是江家吗?”

“是,江少将军与其夫人领兵护送。”

那就好。

她心中顿时有了想法。

夏侯璟又试探着提了一句:“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吗?”

宋晚宁刚要回答,忽然看见他身后的小道上,谢临渊臂弯里挂着件她的披风,正往这边走。

感受到她目光的转移,夏侯璟也跟着转身看过去。

两人目光对视的功夫,谢临渊已到了眼前。

他绕过夏侯璟走到宋晚宁身侧,替她将披风穿在身上,低头认真系着带子,嘴上佯装责备:“多大的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她止住了话头,垂眸看向他手上的动作。

上次还是胡乱打的死结,这次竟能系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了。

不知何时学的。

夏侯璟眼底的光一点点黯淡,别过头去不再去看。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谢临渊抬手将她额前一缕碎发别到耳后,装似不经意地问道。

宋晚宁抬头,扬起灿烂笑意:“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她不想说,他便也没再追问,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起原路返回。

越过夏侯璟时,她稍稍偏头,微不可察地递过去一个眼神。

仅仅一瞬间的功夫便恢复如常,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行至半路,宋晚宁冷不丁问道:“上次失火之事查得如何了?”

握着她的手收紧了几分,手心温热。

“如你所言,对比了残余的木材,楼上的比楼下的损毁程度要轻些,着火点确定是在一楼西侧。查过了当日宫女太监的当值记录,锁定了几个可疑之人,具体还在细查。”

谢临渊声音平稳有力,透着他一贯的自信。

“有眉目就好,只是我担心查到最后只会查出一个替死鬼。”她还是不放心。

他们面对的敌人狡诈奸险,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交过这么多次手,除了那次她偶然撞破乔鱼儿的密谋现场外,任何把柄都没有留下。

想扳倒这棵大树,难如登天。

谢临渊停下脚步,站到她的面前,笑道:“你该对你夫君有点信心。”

他最近迷上了夫君这个称呼,动不动就拿出来说一嘴。

宋晚宁一开始觉得不适应,如今早已被他说得见怪不怪了,眉毛一挑反问道:“哦?是吗?”

“除了失火的案子,之前的所有事情我都表面结案,暗中在查,且都有发现。”他对她知无不言,“太子与南疆之人有所勾结,走私南疆来的禁药,赚取大量私产在城外募集私兵,具体数量还未可知,但目前所掌握的证据已足以让他笑不出来。”

语气隐隐有些得意,像个孩子般期待着她的一句夸奖。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听到这些秘辛,宋晚宁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她迟疑了一会,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他已经入主东宫了,为何还要这么做?不是自掘坟墓吗?”

一个东宫太子,只要不犯大错,都是稳坐皇位的。勾结外邦、屯私兵那都是造反之举,是正常人会做的?

“我的这位皇兄,与父皇是一脉相承的生性多疑,虽是中宫嫡出,能名正言顺继承大统,可手里没有兵权,他不放心。”谢临渊轻蔑一笑,“他怕我造反,因此一直暗中挑拨我与各家武将的关系,想让我孤立无援,只能听他的命令。除此之外,他还必须有一把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刀,才能高枕无忧,所以他会养私兵也不稀奇。”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骇人听闻。

宋晚宁觉得自己背后渗出了冷汗,知道的越多,越觉得对手的可怕。

犹豫了好一会才开口:“你真的有把握能扳倒他吗?”

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放心还是该担忧。

“你信我,我就有把握。”谢临渊看着她,眼神坚定,“等这个年过完,所有的帐我都会一一为你讨回来。”

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像极了六年前她一见倾心的那一眼。

宋晚宁突然有些恍惚。

“怎么走神了?”他捏了捏她的手心。

“没事,我们回家吧。”

“好。”

两人借口身体不适,没再回席,径直出了宫门。

因着前阵子疫情得到控制,陛下特许商贩初一就能出来摆摊,不必等初五才开市,且取消税款与宵禁,大街上热闹非凡。

宋晚宁心情大好,拉着谢临渊下了马车,漫无目的在集市上闲逛。

小贩们卖的东西品质都一般,但胜在新鲜。

她上一次逛集市还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她还未入宫,父母兄长俱在。她骑在父亲肩膀上看杂耍,与哥哥为泥人糖画争得面红耳赤。

记忆中做泥人的手艺人还在那里,只不过头发已经花白了,泥人还是胖嘟嘟的样子,然而其他的东西早已物是人非。

“这位姑娘可是要买个泥人?”那个泥人师傅感受到宋晚宁的目光,抬头笑着问道。

谢临渊往前一步,搂着她的腰,对泥人师傅说道:“照着我和她的样子做两个泥人。”

他下马车的时候刻意将腰上挂的牌子取了下来,可穿着打扮和周身的气度明显异于常人。

阅人无数的老师傅一眼就看出谢临渊身份贵重,忙应和道:“好,好,大人稍等,小人这就做。”

他熟练地从架子上取出两个烧好的陶胚,用笔沾了油彩,仔细涂抹着。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黑一白两个泥人便已画好。

谢临渊满意地来回欣赏着两个小人儿,命人买了个锦盒小心翼翼将它们放好,又给师傅留了一锭金子,开心得像个孩子。

那泥人师傅拿到金子也开心得像个孩子。

二人继续逛着集市,路过一个绢花摊子时,被眼尖的小贩认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他们面前:“您二位是齐王和齐王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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