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以后,再也无法安宁。
也就是说,当年她娘和皇帝共度的那一夜,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包括他爹,都认为她是皇帝的孩子。
若她真的是……
沈清颜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更加苍白。
那她和顾北淮,是绝对不能在一起的!
傅卓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连忙道:“我们这些追随你母亲的,都是信她的,皇帝只是拘了她一晚,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狗皇帝有贼心没贼胆,他只想借此毁了你母亲的名声,他好趁虚而入。”
可即便他这么说,沈清颜的脸色还是没有好转。
“他是如何害得我母亲?”
傅卓叹了口气,复又咬牙切齿。
“流言蜚语,是杀人不见血的刀,你母亲她……承受了太多了。”
“原本那样明艳灵动的一个人,被生生困在了内宅,郁郁寡欢,她该热烈自由的一生,还不曾实现,就草草收场。”
沈清颜的泪水如洪水般决堤,她的母亲,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才在二十几岁时便香消玉殒?
是啊,母亲那般聪慧的一个人,怎么会看不穿秦凤兰那样的跳梁小丑使的不入流的内宅把戏?
她不过是借此认命,结束自己罢了。
沈清颜的身体摇摇欲坠,青梅及时扶住了她,也泣不成声。
傅卓亦有些哽咽,但及时收住眼泪,安慰沈清颜。
“只可惜我在此苟活十余年,那些追随你母亲的死的死,远走他乡的远走他乡,我势单力薄,实在无法为你母亲报仇。”
“傅叔,你今日能告诉我这些,这便够了。”沈清颜垂眸掩去眼中的冷意,沉声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会好好计划的。”
傅卓一听有些急了,“丫头,你莫要冲动……”
“我知晓,傅叔尽管放心。”
沈清颜拭去泪水,神色凄然却带着些许坚忍。
“多谢傅叔今日所说的这些,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丫头,等一下。”傅卓急声唤住她,“我给你的那个西洋宝物,叫万知镜,通过它可以知晓被掩盖的东西,但只能三日用一次,万万不可对准日光,你可记住了?”
沈清颜点点头,“我记下了,多谢傅叔。”
“好,我送你们出去,这时候鬼市要散场了,人多,且出口和入口不是一处。”
傅卓将她们送出去以后,便快速消失在鬼市出口处。
青梅小心翼翼的问沈清颜,“王妃娘娘,我们还寻王爷吗?”
沈清颜沉默片刻,面色木然的道:“不必了。”
她现在心绪烦乱,满脑子都是傅卓的话。
不管她是不是皇帝的孩子,她和顾北淮终究要走向对立面。
她要复仇,她要杀了皇帝,杀了顾北淮的父皇,为母亲报仇。
可她该怎么面对顾北淮?
乱了,全都乱了,她该怎么办?
与此同时,顾北淮已经快马加鞭赶到了皇宫。
此时的坤宁宫乌泱泱的聚着许多人,皇后大为震怒。
“人还没找到吗?”
她来回踱步,手中的帕子拧成一股绳,松开,又拧紧。
“回娘娘,偏殿那边已经找遍了,各个宫中都找过了,依然没有王妃的踪迹。”
“那就继续找!”皇后一夜没睡,眼底乌青,此时声音都有些沙哑,“我就不信那个小贱人还能飞天遁地不成?”
就在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冷冽似寒霜的声音。
“母后口中的小贱人,可是儿臣的王妃?”
顾北淮一身露水,大步走了进来,连礼都未行,只是目光阴鸷的看着皇后,等着她的回答。
皇后神色僵硬了一瞬,立即激动的迎了上前去,想要握住顾北淮的手。
“北淮,你回来了。”
顾北淮不着痕迹的躲开,冷声问道:“颜儿人呢?”
皇后的神色更僵硬了,“是谁告诉你的?”
她已经下令不许告诉顾北淮了,是谁透露出去的?
“母后。”顾北淮的双拳紧握,发出一阵关节声响,“告诉儿臣,颜儿她人呢?”
皇后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了,便状似无所谓的道。
“本宫让她在偏殿住着,谁曾想忽然走水,火扑灭后她便没了踪迹,想必是逃出去了,本宫在派人找。”
这个说辞,顾北淮半个字都不信。
“母后确定只是让颜儿在偏殿住着?那偏殿为何会起火?”
皇后一时语塞,反倒怒了。
“北淮,你在怀疑母后?母后的确不喜她,但怎会堂而皇之的在自己宫中对她动手?”
“未必。”顾北淮的语气越发冷厉,“当年母后对儿臣和潇儿,不就是在您的寝宫动手的吗?”
那沾染了辣椒水的鞭子,和带着尖刺的木板,都是他们的日常要面对的。
那时候的皇后,性格偏执癫狂,一心只想得宠,蛊惑他们说这是宫人打的,要皇帝来看他们,却是为了将皇帝留在寝宫。
最不想回忆的往事被提及,皇后的脸色很难看。
然而就在这时,门口处忽然传来一声异响。
只见顾如潇呆愣的站在门口,手中捧着的燕窝赫然摔在了地上。
这一刻,皇后是真的慌了。
她已经和儿子离心了,不能再失去女儿了。
“潇儿,你怎么来了?”
顾如潇的笑容有些勉强,解释道:“是潇儿不好,把给母后做的燕窝打翻了。”
皇后暗自松了口气,看来没听见。
“无妨。”
“母后和皇兄在吵什么?”顾如潇主动问道,“可是因为皇嫂?”
皇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了一般,紧紧抓住了顾如潇的手。
“潇儿,你快些向北淮解释一下,沈清颜的失踪只是个意外,并非母后所为。”
顾如潇的看向顾北淮,眼神复杂。
她几次张口,终于晦涩的为皇后说了话。
“皇兄,偏殿走水,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们一定能找到皇嫂的。”
顾北淮冷眼看着她们,良久没有说话。
“潇儿,本王对你很失望。”
丢下这句话,顾北淮头也不回的去了偏殿。
颜儿,本王食言了。
本王没有信守承诺好好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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