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凤鸾春恩车来到延禧宫,接走了祺贵人。
她走时安安静静,倒不像夏冬春那时候那样高调,甚至还派人来说,她会早些回来,给安陵容请安。
礼数之全,安陵容都忍不住啧舌。
简直不是从前那个和她针锋相对的瓜尔佳氏了。
“她回来,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才是,我这儿就不必过来了,让她好好歇着吧,身子要紧。”
安陵容如是对祺贵人的贴身宫女景泰说着,景泰听了,只能颔首道:“是,多谢娘娘体恤了。”
往后几日,因着祺贵人刚刚进宫,是个新鲜人儿,又格外灵动可爱一些,接连几日凤鸾春恩车都停在延禧宫门前,接了祺贵人过去。
十月二十这日。
眼看着冬日渐渐冷了,沈眉庄邀安陵容再帮忙多做几个香包送给太后,安陵容熬了两日,赶制出好几个来。
回头她又跑一趟太医院,要温实初帮忙配了些泡脚暖身的泡脚包来,一箩筐的都带去慈宁宫里,送给太后。
彼时。
太后卧在贵妃榻上,瞧着安陵容送来的这些东西,甚是欢喜,拿着几个香囊瞧了瞧,又闻了闻,颔首道:“做得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柔嫔,你有心了。瑾妤呀,快过来给皇玛嬷抱抱!”
瑾妤一岁多了,自她学说话以来,她也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听见太后喊,稍一犹豫,回头看安陵容,见安陵容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倒也慢悠悠朝着太后走了过去。
就是她还太矮了。
这贵妃榻高得很,只能竹息姑姑过来抱起瑾妤,瑾妤便和太后一块儿窝在了被窝里,对着太后迟疑道:“吗?么?”
这两个字,自然是安陵容教导过的,来慈宁宫前,反反复复在瑾妤耳朵边上提及,安陵容本来没指望着瑾妤真的能这么快学会的。
但这孩子,真聪明!
似乎是意识到了,安陵容今儿个带她见的,就是皇玛嬷!
“是,哀家就是你的玛嬷!”
太后又惊又喜,抱着瑾妤,一时之间都不肯撒手了。
祖孙俩天伦之乐,佟家蕴蓉在旁瞧着,眼里也露出几分艳羡来,忍不住道:“公主真是可爱呢。”
“柔嫔娘娘将公主教导得这样好,我瞧着也很是喜欢公主呢。”
佟家蕴蓉自年初时入宫,到现在还住在慈宁宫里呢,一直陪伴太后,十分尽心尽力,就是最近……
自从祺贵人进宫以后,佟佳蕴蓉稍微有些坐不住了。
“格格喜欢,待会儿可以抱抱她呢。”
安陵容如是说着,佟佳蕴蓉立时话锋一转,问道:“我听说,祺贵人与柔嫔娘娘住在一块儿了?”
“皇上最近还时常翻祺贵人的牌子?”
佟佳蕴蓉骤然提及后宫中的事情,抱着瑾妤笑容满面的太后忍不住微微蹙眉,说道:“蕴蓉!”
仿佛,是认为佟佳蕴蓉的身份,是不太适合说这些的。
“太后!”
佟佳蕴蓉却是不肯,撒娇撒痴道:“我也不过白说几句罢了,为柔嫔娘娘不服。她被年氏害得去瀛台那么久,公主也是许久不曾见过她皇阿玛的了。”
“现在倒叫祺贵人一直占着恩宠,皇帝哥哥实在是有些糊涂了!”
听见这话,太后的笑容已经完全收敛住了,顾不上再逗弄怀里抱着的瑾妤,作势就要训斥佟佳蕴蓉。
“太后!”
佟佳蕴蓉却是红着眼睛,说道:“她是有功之臣家的女眷,我也是。此番捉拿年羹尧,玛法他也出力不少。”
佟佳蕴蓉的玛法,也就是祖父,自然就是佟佳隆科多了。
“……”
一听见这个名字,太后本来都要发作了,忽然怔了怔,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叹息一声,再看佟佳蕴蓉时,眼神已是复杂了不少。
“你的心思,哀家不是不知道。”
太后长叹完,缓了缓,又道:“可是,宫中虽看着花团锦簇,到底是不如宫外来得自由的。”
太后心里有着许多苦涩的往事想要说。
那么多青春少艾时候的满心欢喜,奈何一入宫门,许多事情,早已是身不由己了。
“我不管!”
佟佳蕴蓉抱着太后的胳膊摇晃着,不依不饶道:“太后也是知道蕴蓉的性子的。认定的事情,自不会如此轻易放弃。”
“还请太后垂怜,给蕴蓉一个机会吧!”
“佟格格。”竹息在旁看着,也是无奈,说道:“太后身子不好,您可别再这样摇晃下去了,太后头都要晕了呢。”
“是。”
佟佳蕴蓉垂了垂眸,还是很快眼巴巴地看向太后。
“罢了。”
太后也是被佟佳蕴蓉磨得没了法子,便看着她,问道:“哀家只问你一句,你是真的想好了?”
“是!”
佟佳蕴蓉格外坚定,到了这个份上,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
离开慈宁宫时,是沈眉庄来送的安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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