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与回归(1 / 2)

前妻情人 商锦维 2669 字 2个月前

淑琴姑妈是个很好的伴,话不多,但总是透着舒心的亲切。杨沫的话也变少了,很多时候都在睡,因为觉得累。她对张逸白的态度愈加冷淡,因为觉得没话可说。

可张逸白还是忍不住会往这个病房跑,虽然明知道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小产其实和坐月子也差不多,多休息多补补,也就够了。他从不怀疑杨沫杂草一样的生命力。只是,对她的精神状态却越来越担心。

他打了电话问过孟怜伶,对方也是口径一致地说她们成了知心朋友。至于其他,孟怜伶没有多说,他也不便多问。他对孟怜伶,一向都是只敢远观不敢靠近。

他也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谢林森,毕竟人家才是男主角。可当他终于下定决心打过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当天晚上孟怜伶就已经和谢林森通了电话,并且两人正式分手。他的多此一举晚了点。

“老张,你帮我好好看着点杨沫,我担心她压着情绪会做出什么事来,千万不能让她再逃走了。我明天下午的机票就赶回来。”谢林森电话里说。

张逸白心里莫名的一震,谢林森明天下午就飞回来了,他果然如此在乎杨沫。

事实上是第二天的中午谢林森就出现在了杨沫的病房,一路风尘,面容憔悴。面对吃惊的张逸白,他当然不会浪费时间地去告诉他,他费了多少周章才换到一班更早的飞机回A市。

此刻他正坐在杨沫的床前,温柔地握着她的手,“小沫,你的脸色怎么还是这么不好?”

杨沫当着淑琴姑妈和张逸白的面,当即羞得将手抽回,“我好多了,已经可以出院了,对吧,张医生?”

这是几天来她第一次主动叫张逸白,张逸白受宠若惊,“啊,嗯,现在就是要慢慢调理。”

“那就回家慢慢调理好了,在医院没病也憋出病来了。住院费太贵了,我心疼。”杨沫对谢林森说,直截了当。

“其实没什么大事的话回家休养也好,这医院怎么也不如家里住得舒服不是?”淑琴姑妈也赞同。

“淑琴姑妈也该回去给姨奶奶送药了,麻烦了你这么多天真是不好意思。”杨沫感激地说。

“说得也是,姑妈,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回去吧。小沫,咱明天就出院,然后我带你去海边休养。”谢林森思索了一下答道。

海边。杨沫怔了一下,眉头微皱着又缓缓舒展开,嘴角也渐渐弯起,许久方开口道:“好啊,我们去海边。”然后嘴角的弧度变大,化作一个大大的笑容。

张逸白对着那个笑容也怔了一下,然后在无人意识到的情况下,轻轻走出了病房。

“不过,去海边之前我还有个地方要去。”杨沫忽然想到什么又说。

“什么地方?”谢林森问。

“公墓,七月十五马上就到了,我想去给奶奶上坟。”杨沫说。

谢林森又一次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好,咱们一起去。”

七月十五这一天下了雨。谢林森开着车一路到山里,杨沫下车的时候脚下一滑,一条腿跪到了地上,眼看着整个人都要摔在泥坑里,谢林森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再用力一拉,她便进入了他的怀。

温暖而踏实,这是她第二次如此深刻地觉得。

他捏了下她的鼻子,“路滑,也不看着点。”没有多说什么,就那么自然地搂着她一步一步地登上了公墓的石阶。

一切真实又自然,仿佛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谢奶奶的坟修得很华丽,黑色大理石被雨水冲刷得油黑锃亮,奶奶的笑容一如既往。杨沫将一束粉红鲜艳的月季插在石瓶里,那花开得正艳,晦暗的墓地都被映得鲜活起来。

“也只有你,来墓地会带月季花。”谢林森淡淡笑道。

杨沫看了一眼四周,除了白菊就是黄菊。“奶奶就喜欢鲜艳的花,我带这花来她老人家在天上也高兴。”

“嗯,我奶奶一直都是个活泼的老太太。”谢林森看了看那娇艳欲滴的花朵,“她说过花就要开得鲜艳才好看,呵呵,小时候我深信不疑,长大了就觉得她的想法有点土。”说完又看向杨沫。

杨沫一扬眉,“我们就喜欢土的,越乡土越好!”

谢林森笑着点点头,“嗯,越乡土越好。”

他的眸光深深,像个不见底的深潭,柔情似水,若隐若现。

杨沫的心猛烈地跳了一下,不知所措地将视线投向别处,慌乱地问道:“对了,你爷爷的墓在哪?我怎么在这附近都没找到?”

谢林森拉起她的手,举着她的手腕指向侧面的一个方向。“我爷爷的墓在那一片山上,那是国家专门给老军人和党政官员准备的墓地,普通人不能选那里。”

杨沫略微有点吃惊地说:“啊?墓地都有专门的啊?那家属难道都不能合葬吗?让你爷爷和奶奶分这么远,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你们扫墓也麻烦啊。”

谢林森的神情忽然凝重起来,冰封一样,棱角分明。杨沫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心中隐隐觉出不对,却又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谢林森,竟有些惧怕。

“谢林森,你怎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这方才回过神来,脸部线条柔缓了下来,“没事,你不是说有话要对奶奶说吗?”

杨沫点点头,伸出手来推了推谢林森,“你站那边点去,我要和奶奶单独说话。”

谢林森无奈地笑笑,将手中的伞递给她,“那你自己打好伞,别淋到了。”

杨沫接过伞,心头又是一热。看着谢林森一个人在雨中越走越远,那个背影深深地留在了心里。带着不舍地转过头,对着墓碑上的谢奶奶尴尬地笑笑,“奶奶啊,我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要跟你说的,可是现在下着雨,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她盯着奶奶的照片出神,那照片里满脸笑容的谢奶奶好像真的听到了她的话一样,笑得更灿烂了,于是杨沫也笑出了声。

不远处的谢林森站在雨里,看着杨沫对着墓碑傻笑,不由地好奇这傻姑娘到底和奶奶在说什么悄悄话。

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配了一条白色的裤子,那一只裤管还因为刚刚跪到泥坑里沾了好多泥。

头发照例是个不高不低的马尾,周身上下朴素得不像话,可既然是来墓地倒也恰当了。

没有多少过度渲染的沉痛与哀悼,这女人在墓碑面前笑得依旧没心没肺。可那笑声却是如此清脆,在这幽静的墓地,是雨声掩不住的。那笑容明明离得那么远,却也明艳得亦如她身旁石瓶里盛放的月季花。

与杨沫有关的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自然而然。没有什么理由,也讲不出什么道理。可就是这么实实在在地发生了,并且他还希望继续下去。

他甚至懒得去回想与她究竟是怎样开始的,只是偶然想到,他还是会惊讶得不敢相信他竟决定要与这个朴素平凡的女人共度一生。有些事情就是在潜移默化中,蚕食了所谓的固执。

“林森,你变了,变得早已不是我的谢林森。”孟怜伶在电话里如是说。

也许他真的变了,变得不再是曾经那个傲慢偏执不肯让步的谢林森,而是变回了更早以前,在奶奶家小院里捉蛐蛐喂母鸡打弹弓的谢林森。

只是此刻,陪在他身边的不再是他活泼的奶奶,而是她奶奶亲自为他挑选的老婆,杨沫。

所以孟怜伶说得不对,他不是改变,是回归。

杨沫和谢奶奶说完了话,便转过头对着谢林森喊道:“谢林森,你过来吧!”那声音很响亮,穿过层层的雨雾,在肃静的墓地里回响了几个来回。

谢林森见她脸上挂着异样的神采,愈加地好奇她究竟和奶奶说了什么,便走过去,正迎上杨沫弯弯带笑的眼。

“这么安静庄严的地方,也就你好意思大吼大叫。”谢林森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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