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熹之此刻也非常的惊讶,她诧异的望着贺云策落魄的背影,微微挑眉。
她虽知道经此一事,贺云策一定不会好过。
可她没有想到,外祖和舅舅他们竟在御前这样给力,甚至还要让贺云策给她磕头。
这不得爽翻了天?
宋熹之想着,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又是急急走到了安定侯的身边,小腿飞快走出了残影。
贺云策大汗淋漓的抬头,盯着自己面前的宋熹之。
感受着她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嘴角上扬,整个人是说不出的得意。
贺云策只觉得心中的屈辱和不甘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心中绞痛,遍体发寒,浑身都气得发抖:“父亲,已经在侯府了,就算是不履行也是一样的!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黄氏听见这话,也急急上前拦在了贺云策的面前:
“夫君!云策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宋熹之比他还要小,怎么能让他跪宋熹之呢?也不怕她折寿?就算是不跪也没有人知道的!”
宋若安紧紧盯着贺云策狼狈的身影,心中也觉得十分屈辱:
“不行啊,爹!男儿膝下有黄金,云策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让他跪姐姐啊!日后要让云策颜面何存,如何在下人面前立足呢?”
宋若安说着,又是望向了宋熹之:
“大家都是一家人,想必姐姐也不愿做的这样难看,夫君给姐姐口头道个歉,姐姐定是会心满意足了。”
宋熹之听见这话,微微挑眉:“婆母和妹妹这是想要抗旨不遵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侯府阳奉阴违,传到陛下耳朵里,要让侯府如何自处?”
“婆母和妹妹胆子大,可我胆子小,是万万不敢违背陛下的意思的!”
听见宋熹之的话,安定侯也虎躯一震,他十分不悦的望着黄氏:
“慈母多败儿,贺云策被你养的如此妇人之见,侯府也是走到头了!你看看熹之这才叫做考虑周全。”
“贺云策搅动风云,诬陷忠臣,本来就被天下人所不齿了,你们如今还要让侯府在火上烤吗?”
黄氏听见这话,抽气着捂住了胸口,她被气的猛地咳嗽了起来。
宋若安也咬紧了唇瓣,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攥成拳头,却再也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如今,她引以为傲的夫君,就这样大汗淋漓的跪在宋熹之的面前,狼狈的像是死狗一样。
这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可她没有想到,宋熹之却笑眯眯的朝她再次开口了:“若安,你与云策伉俪情深,你心疼他,怕下人嘲讽他,这些我都能理解。”
宋若安猛地抬起头,防备的盯着她,言语中有试探之意:
“所以姐姐,你也不想让夫君对你磕头,是不是?”
宋熹之摇了摇头:“我是想说,圣上的旨意不能改变,但是你可以选择和你的夫君一起承担。”
她说着,又是歪了歪头,眼眸里满是狡黠:“若安,若是我没有记错,你也欠了姐姐一次磕头道歉,是吗?”
宋若安的脸色在一瞬间猛地变白了,她嘴唇打着哆嗦,盯着宋熹之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
可宋熹之还在继续:“既然你这样心疼云策,择日不如撞日,你便与他一起来磕吧?”
“不……不……”
让她给低贱的宋熹之下跪认错?
宋若安一想到这个可能,便毛骨悚然,她喃喃自语的后退了几步,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了起来:
“我何曾欠过你一次道歉?没有的事情!绝对没有!”
可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事,黄氏却猛地一拍手,“是了!有这回事!”
“宋若安,你从前私自换亲,是欠了宋熹之一次磕头认错!”
“你现在去给她磕头!和云策一起!”
宋若安不可置信的扭头,望着黄氏,浑身像是坠入了冰窖。
安定侯此刻已经有些不耐了,他压低了眉骨:“还在犹豫什么?”
“给你们大嫂认错道歉,就这么为难你们?”
宋若安听见安定侯的话,是再也不敢拖延了,她游魂似的上前了几步,走到了宋熹之的身前。
她一咬牙,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跪在了贺云策的身边。
感受着宋熹之高高在上的目光,宋若安只觉得强烈的屈辱和委屈在一瞬间向她袭来,她在一瞬间红了眼眶。
她是被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啊!
宋熹之不过是宋府的一根野草,京城人人都看不起她,如今她竟是要给宋熹之磕头!
“道歉的话呢?头呢?快磕啊!”安定侯催促。
宋若安张了张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她努力扬起脸,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随即便缓缓弯腰,给宋熹之磕了一个头。
当额头触及冰冷的地面,宋若安只能看见宋熹之绣花鞋的鞋面。
她喉头哽咽:“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换亲……”
贺云策感受着宋熹之似笑非笑的目光,努力强撑着镇定,想要表现出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可当他开口说话时,指尖却忍不住蜷缩了起来。
“是我贺云策做错了,我误会了大嫂,在御前败坏了大嫂的名声,我给大嫂磕头认错,求大嫂原谅我。”
头磕到地上,他几乎要将唇瓣咬出了鲜血。
为什么?
为什么?!
前世根本没有这样的事情!前世的宋熹之小心翼翼的讨好他,崇拜的爱慕他,他何曾需要在宋熹之面前如此卑微?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宋熹之垂眸瞧着匍匐在地上的两颗后脑勺,两人气得说话时声音都在抖。
她停顿了片刻,随即才道:“你们都起来吧,日后不要再干这些卑劣的事情了,你们瞧瞧爹被气成了什么样子?”
安定侯听见这话,伸手捂住了肿胀的额头,感动的简直是想哭。
终于有人关心他了!天知道他今日到底遭遇了什么?
听见这话,面如死灰的贺云策和宋若安,终于能相互搀扶着起了身,脸上满都是泪痕。
黄氏在此刻,也急匆匆的上前,心疼的道:“云策,身体不舒服?快快快,跟娘回去,跟娘回去!”
安定侯听见这话,大步走到供桌上,拿起了桌上的银鞭,随后才道:
“宋若安能走,贺云策给本侯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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