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春风袭来,海棠花随风飘落,纯白如雪。
陆飞鸢站在花树之下,脑海中是宋之舟摘下海棠花,簪在她鬓边的场景。
他说:
“海棠花下盟约誓,直叫此生不相负。”
而现在,她还站在三年前同样的位置,曾与她携手并肩的宋之舟,却站到了对面。
他说:
“鸢儿,婉婉时日无多,她唯一的心愿便是同我成亲,我不能辜负了她。”
暖风柔和,陆飞鸢掌心却一片冰凉。
“可我们成亲的日子都挑选好了,就在十日后,喜帖都发出去了。”
“婚事照旧,”
宋之舟停顿片刻,语气有些轻快,甚至称得上雀跃。
“婉婉想了一个成全我们三人的好法子。
她愿意说服双亲,认你为义女,让你当她的陪嫁,十日后一同嫁给我当滕妾。
等她病发去了,我便可以直接扶你为正妻。
如此一来,你也算相府的千金,母亲也能接纳你。”
陆飞鸢只觉得胸口闷着疼,落在肩头的海棠花瓣,都似乎有了千钧的重量,压的她难受。
她看着宋之舟,那双曾经对她含情脉脉的眼睛,此时隐隐透着自得,他在为自己顾虑周全而开心。
陆飞鸢却只觉得讽刺:
“她的成全,便是将我这个正妻算计成她的陪嫁丫鬟。
她开心地取替我这个孤女成为了你的夫人,安阳侯府也开心得到一门强有力的联姻。
你们倒是相互成全了,这个办法可真是太好了!”
宋之舟见她情绪不对,温声安抚:
“怎么能说是算计?她是认你为义妹。
而且媵妾不同于一般的妾室,你是高人一等的,我出门赴宴也能带上你。
我亦会待你如往日般好,等婉婉去了,我就立即将你扶正,相信我。”
宋之舟望着陆飞鸢,眼神之中满是深情。
以往,陆飞鸢会被这种眼神所惑,此时却只觉得说不出的恶心。
“那我是不是应该对你们感恩戴德?”
宋之舟轻叹一声:
“鸢儿,婉婉已经退让很多了,你也理解一下我的难处。
她与我自小一起长大,如今只剩下这个心愿未了。
相信你也不希望我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
陆飞鸢喉咙紧绷,出口的声音都带上了难掩的涩意。
“那你又可曾理解我?我们喜帖都发出去了,你几句话正妻变滕妾,让我在朋友面前难堪?”
宋之舟皱眉,目光带上了谴责。
“鸢儿,媵妾没有资格同我拜堂。
你一个孤女,并无亲人,只有行走江湖,认识了几个狐朋……朋友。
母亲本就不同意让他们前来参加婚宴。
如今正好给他们捎个口信,让他们哪里来回哪去,免得徒增尴尬。”
陆飞鸢自嘲一笑。
“狐朋狗友?我的朋友在你心里是这样的地位。
是不是说明,我在你心里,也同样粗鄙、低贱?”
宋之舟面露无奈。
“鸢儿,你不要闹了,一会儿婉婉还要喝药,我得去陪着她。
事情我都告诉你了,你赶快送信就是了。”
“站住!”
陆飞鸢喊住了转身欲走的宋之舟,海棠花瓣拂过她昳丽的眉眼,里面光芒坚韧。
“当初,你重伤落下山崖,是我采药救了你。
悉心照顾你两年,才将你的身体彻底养好。
我本想拿了银子离开,是你百般挽留,说我一个姑娘家行走江湖不放心。
后来,更是你主动表白,答应娶我为妻,此生只喜欢我一人。”
宋之舟眼神之中似有歉意,不过很快就消失不见。
“我那时,摔伤了脑子,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陆飞鸢只觉好笑。
“现在你记起自己是安阳侯府之子,就瞧不上我一个孤女了?转头就要迎娶身份和你匹配的相府千金?”
宋之舟面上似有被揭穿的狼狈,不过很快便被愤怒遮掩。
“你知道,我在意的不是身份!
鸢儿,你能不能懂事一些?
婉婉身患重症,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
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嫁给我,你不答应,是要逼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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