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丞相胸口被烫起了一片水泡。
汤药还泼在了他骨折的那条手臂上,必须要重新换药、清理。
尤其是手臂伤口的位置,本就需要用夹板固定包扎。
如今肉都被烫烂了,再上夹板,那滋味,犹如拿着刀子,硬生生的剜骨剔肉。
沐丞相百般忍耐,还是在大夫下手处置的时候,疼的低吼出声。
好不容易扛过去,等到大夫们退去,已经是浑身冷汗淋漓,犹如水洗一般。
本就心中憋闷,再抬头,又对上了邹氏那张青紫难看的脸。
沐丞相眉心紧锁,面上的厌恶几乎不加掩饰。
“夫人脸上带伤,在自己的院子好好养着就是了,不必时常出现在这里。”
这番话,几乎是明说了不想见到她。
沐惑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父亲,您说什么呢?”
母亲可是原配正妻,怎能对她这般不尊重?
沐丞相看了看眼前的嫡子,心中有些懊恼。
他也实在是被气狠了,才忘了还有孩子在场。
好在,沐隐及时的解了围。
“三弟,父亲身受重伤,心情难免焦躁。”
沐惑恍然大悟,随即露出羞愧之色。
“是儿子不好,忘记体恤父亲如今的处境。”
邹氏也连忙说了几句场面话,将沐惑哄着去看太医们配药。
等人走后,沐丞相看向了沐隐。
“隐儿,本不该这么快把你召回京城的。
可出了陆飞鸢这个变故,咱们原本的计划,已经被全然破坏了。”
沐隐神色冰寒,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极了沐丞相年轻的时候。
“父亲,府中接连出了这么多的事,您该早些通知孩儿的。”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陆飞鸢,竟这般的难以对付。”
“父亲,您错了。”
沐丞相眉心皱了皱,苍白着脸色望向沐隐。
若是旁人这般说,他必定雷霆震怒。
可面对着沐隐,他却下意识的开始反思。
“错在何处?”
“您和母亲,何必执着于亲手杀了陆飞鸢呢?”
沐隐冰冷的眼神中带着锐利的寒芒。
“您和母亲也好,三皇子以及沐答应也罢,全都有劲用错了地方。
从外部重重施压,反倒让陆飞鸢和长公主府更加紧密地联合在了一起。
陆飞鸢背靠灵医谷,在江湖上极具声望。
长公主府有皇上的宠爱,在朝堂上也是风头无两。
这两者相结合,谁人是对手?”
沐丞相思索了一瞬,沉重地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两者互惠互利,反倒越发的蒸蒸日上了。
尤其是这一次的赈灾,长公主府历来不问世事,本来已经惹的一部分官员心生不满。
觉得长公主府承受了皇上太多的宠爱,却没有为大周朝做出多少贡献。
可此事过后,长公主府声望大增,陆飞鸢这个宸王妃也变得实至名归。
就连宸王,再无人议论他多么纨绔,反倒都说他福气好……”
刚开始,沐丞相也是想过要拉拢长公主府的。
可是恒安长公主油盐不进。
不仅如此,还因为温氏过世之后,他短时间内迎娶了邹氏而心生不满。
和沐答应,也从来不对付。
本来,这一点并不要紧,当时皇后病的没几日活头,沐答应稳居皇贵妃之位,只要成功更进一步,完全有能力压制长公主府。
可偏偏皇后好了,沐答应更是从皇贵妃的位置上一路往下滚,那速度比坠落山崖还快。
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从陆飞鸢出现之后开始的。
她手中那张治好皇后的药方,便是让整个局面扭转的关键。
邹氏舌头轻轻顶了顶腮帮子,疼痛感席卷而来。
“现在说这些都晚了,隐儿,你既看出了问题,可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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