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跌落在地上。
之前的伤势被牵扯,身体各处都疼的厉害。
可她却觉得整个人木木的,分明那疼痛该牵扯心肺的,实际却像是个整个人被包裹了一层膜,身体的感官变得迟钝起来,只余下心头铺天盖地的恐慌。
皇上下令赐死?
皇上怎么可能下令赐死她呢?
她可是丞相夫人,即便诰命被贬没了,那也算是正经的官家女眷。
皇上历来宣扬仁德,对女眷的处置从来都是要网开一面的。
更何况,她不过是诬陷了一下陆飞鸢,想要她的命罢了。
怎么就非死不可了?
不应该是随便推几个下人出来挡灾,就能把事情推脱过去吗?
为什么这次不一样了?
远远的,似乎有嘈杂的声音响起,天空不知为何亮了起来,隐隐的泛着红光。
她精神紧绷到极点,又骤然闻听被赐死的噩耗,再看到这般异象,还以为是遇到了鬼怪,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便晕死了过去。
女护卫们冷笑一声,转头继续尽职尽责的把守。
邹氏院子里的侍女、嬷嬷们已经慌的六神无主。
只想着该如何为自己争取到一个好的下场,谁都没想过去扶地上的邹氏。
朝堂上讲究,一朝天子一朝臣。
后院之中,同样也要分个眉眼高低。
邹氏已经完了,整个相府被宸王妃压制的死死的。
他们今日搀扶邹氏,若传扬到宸王妃的耳朵里,记恨上她们该如何是好?
她们这等下人,可经不起宸王妃一指头碾的。
邹氏再次醒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刺眼的阳光。
怎么会有阳光?
她动弹了一下,浑身僵硬的厉害,也疼得厉害。
感知到了疼痛,才确定自己还活着。
她强撑着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竟躺在院子门口。
除了门口长公主府派遣过来的护卫,她的院子里极为安静,竟是连一个下人都没有。
昨夜的情形出现在脑海,强烈的恐惧感再次席卷全身,让她的心底无比的焦躁。
“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她扯着嗓子喊了两声,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最后只能自己爬起来,再次试探着往院子外面走。
女护卫们换了一批,却同样不假词色。
这次却没有和邹氏说一句话,只是拔出长刀不让她出去。
“昨天晚上守在这儿的人呢?她们说的是假话,对不对?
是陆飞鸢挟私报复,趁着相府一片忙乱,故意说出那种话来吓唬我,是不是?
她想要用这样的消息,来把我彻底逼疯!”
女护卫们面无表情,眼神都没有什么波动。
邹氏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们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
是不是陆飞鸢在骗我,皇上没有下令将我赐死!”
邹氏吼的嗓子都哑了,却没从女护卫的口中问出只言片语。
她越来越惶恐,甚至想要强行闯出去,却被女护卫手中的长刀抵住了心口。
她跌落在地上,开始不顾形象的哀求。
“求求你们,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陆飞鸢的阴谋。
我要出去见老爷,你们让我出去吧……”
她这些做派,自然全无用处。
反观沐丞相这边。
即便疲累到极点,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坐在椅子上,直到天色大亮。
他起身,喊来了管家。
“准备笔墨,我要给三殿下写信。”
皇上只下令禁足,没有说不让书信往来。
他得让三皇子帮他求情。
话音落下,却见管家久久没有动作,抬眸发现他正面色惊恐地望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样子?”
管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老爷,您……您的头发……”
沐丞相愣了愣,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了镜子旁。
镜子里,他手臂狼狈的弯曲着,被吊在胸前,衣衫也是昨日那套,染了血迹并未更换。
最主要的是他的头发。
苍白、干枯。
他竟是一夜白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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