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蓦然起身,大步朝外走。
官员们强忍着膝盖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低着头跟上去。
远远的,就瞧见那些白鹤落在了皇帝一开始选中的那片粟子田中。
白鹤落下,围绕成一圈,来回走了两步,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片刻之后,纷纷张开翅膀,垂下脖颈,发出阵阵哀伤的鸣叫。
有官员反应过来,不由得低呼一声:
“这是在悼念那只小白鹤吗?”
“必定是了。”
汤泉行宫。
楚聿辞目送着那些白鹤飞走,身边站着一名上了年纪的养鹤人。
“钟叔,这一次麻烦你了。”
钟叔摇了摇头,态度恭敬。
“小主子客气了,大长公主若知道,她留下来的仙鹤,能够帮上小主子的忙,必定极为开心。”
汤泉行宫早已经被记在了恒安长公主的名下。
楚聿辞自然就是这里所有奴才们的小主子。
三日前,他收到了长公主府那边的来信,询问他这边是否有奄奄一息的小白鹤。
为了养活这些白鹤,汤泉行宫这边建立了暖房,专门用来孵化白鹤蛋。
只不过到底人为干预,白鹤幼鸟多有损伤。
恰好便有两只活不久的,正好在此刻帮上了忙。
楚聿辞笑着点点头,目光却是望向天地宫的方向。
皇上信奉天命,且随着这两年年岁渐长,对命数一说也越发的坚定不移。
甚至去年钦点状元,都是在前三甲中,挑选了命格最好的那个。
只是他想不明白。
皇上既然如此信奉天命,又为何要迫害定国公府,做下此等天理不容之事?
楚聿辞沉沉的叹了口气。
即便对皇帝的那份亲情已经蒙上了一层阴影,可面对这位从小爱护他的长辈,又怎会内心毫无波澜?
只是,定国公府的案子,死的不仅仅是温家人,还有近十万无辜将士。
那都是大周的子民,皇上怎么下得去手?
楚聿辞按捺下心中复杂的思绪。
“钟叔,这些白鹤好好养着,等母亲身体好了,要过来看的。”
钟叔面上浮现一抹激动。
“是,奴才一定仔细养好白鹤,等着恒安长公主大驾光临。”
对于他们这些还活着的老人,最开心的,莫过于见到主子了。
楚聿辞离开汤泉行宫,看向紧跟在身边的青鳞。
“传令下去,京城那边的人可以开始了。”
“是。”
他这一次要做的,不仅仅是让皇帝心生忌惮,反思自己的行为,不再轻易对长公主府下手。
还要为今后揭穿定国公府的案子做铺垫。
不知道鸢鸢那边进行的如何了?
天地宫。
一个身形伛偻的老婆子正悄悄躲避开宫人,朝着一处荒僻的角落而去。
那边栽种的是郁郁葱葱的竹子,取的是自然之美,因此并未刻意的修剪。
一丛丛翠竹紧紧挨着,密不透风,成了最好的遮掩。
那老婆子趁着无人注意,一头便扎进了竹林里。
之前帮着沐嫣然算计楚聿辞没有成功,已经惹的主子大怒。
这一次帮着三皇子又出纰漏。
错上加错,这京城她是待不下去了。
正思量着该往哪边跑路,忽然鼻尖传来一阵清幽的香气。
她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而后心中惊觉不妙。
然而已经晚了,她只觉得浑身力气被快速抽空,一头便栽倒在地上,浑身僵硬,只能动弹眼珠子。
竹叶梭梭声响起。
一点浅碧色的裙边映入眼帘。
她努力的向上斜着眼睛,入目的是一张皮肤略黑的普通面容。
可仅仅是一眼,她心中的防备便提升到了顶点。
只因为那张普通的面容上,生了双异常出彩的眼睛。
平淡冷漠,却又似乎蕴藏了万千景色,令人观之不透。
“毒婆子,要抓你可真不容易。”
毒婆子眼睛睁大,历来阴毒的双眸中此刻染上了慌乱。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险些忘记了,你现在说不了话。”
陆飞鸢拿出一根银针,在毒婆子的脖颈处扎了下。
毒婆子只觉得喉咙一松。
“你……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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