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眼泪(1 / 1)

她凭空而来,也像凭空消失了般,就连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

经历了一段情绪极低落的日子,沈绍丰渐渐走了出来。

本以为这段网上的关系,便到此为止。

却不意,甄以欣却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的真人比视频里看到的还要美,因为常年生病,她的肌肤如雪一样白,又仿佛琉璃水晶般,脆弱易碎。

她第一句便语出惊人:“我不想做你女朋友,我想嫁给你。沈绍丰,你愿意娶我吗?”

沈绍丰怔愣当场,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甄以欣以为他不愿意,红了眼睛,转身就走。

沈绍丰冲过去紧紧拉住她,语无伦次地说了不知道多少句“我愿意”,甄以欣才破涕为笑。

他们很快便成了婚,婚礼很是简单。

但婚后的日子,却无比温馨甜蜜。

虽然甄以欣身体不好,总是要去医院,常年卧床,可沈绍丰从未有半分抱怨。

甄以欣从未提过自己的家庭,沈绍丰问起,她总是含糊地说,家里没什么亲人。

沈绍丰后来也就不再问。

只以为她是个身世可怜的孤女,不愿提及过往那些伤心事,对她更是心疼呵护之至。

沈绍丰根本不知道,妻子真正的身份,是京城第一家族,甄家家主甄远化最小的女儿。

早在幼年时,甄以欣便与京城方家的二公子方弘益订有婚约。

收到沈绍丰的“表白”邮件时,她和方弘益的婚礼即将举办。

平日那么弱不禁风,从不违逆父母的人,却无比激烈地反抗这场婚约,在遭到父亲甄远化拒绝后,她做出了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举动:逃婚。

那时的天网系统,远没有后来这般发达。

想要找一个人,绝非易事。

但以甄家的能力,并非找不到。

几个月后,甄家的人在一家医院查到了甄以欣的就诊记录。

彼时,沈绍丰出差在外,甄以欣怀着四个多月身孕,被强行带回了京城。

甄远化军伍出身,性情暴烈,得知女儿已擅自与人成婚,且有了身孕,大怒之下,要将她送到医院做流产手术。

甄以欣哭得肝肠寸断,她本就体弱,晕倒后心脏一度停跳。

万幸抢救及时,才算没有生命危险。

方弘益不愿强人所难,主动取消了婚约,更不忍看甄以欣郁郁寡欢,整日以泪洗面。

在甄以欣哭求他帮她离开时,他心软了,以带她出去游玩为由,送她离开京城,远遁他乡。

而甄以欣与沈绍丰重逢后,对京城的事只字未提,只说自己回了老家一趟,因通讯不便,这才断了联系。

沈绍丰出于对她的信任,压根没怀疑。

半年后,孩子出生,甄以欣给方弘益发了一张一家三口的照片。

照片里,甄以欣满面笑容,被一个男人拥在怀里,而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男婴。

随着照片一并发来的,还有三个字:“谢谢你。”

也正是因为那张照片,不久前在医院偶遇沈绍丰,虽然时隔多年,他的样貌已然有了变化,但方弘益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这才有了之后,沈寒御与甄家相认的后续。

......

“我跟你说这些,其实只是想让你知道,你母亲,她很勇敢。”

沈绍丰深深地看着沈寒御,“撇开身份不谈,她知道自己有心衰之症,可她还是愿意来找我,愿意嫁给我。她陪了我十八年,我从未后悔过,那是我一生中最值得留恋的日子。”

他语重心长地说,“寒御,你何不像你母亲一样,勇敢一回?”

“我的情况,和母亲不一样。”

沈寒御瞳眸漆黑,让人看不出情绪,“二者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你怕委屈了浅浅?”

沈绍丰说,“但我看浅浅这丫头对你感情很深,也许根本不会计较什么。”

“她不计较,我不能不计较。您刚才见过陈老,想必陈老都说得很清楚了。”

沈寒御望着窗外的灯火,朦胧的夜色,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她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若浅浅是您女儿,您觉得,她是该知道真相好,还是不知道好?”

沈绍丰想到先前陈老说的话。

再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各种小心翼翼的隐瞒,费尽苦心的解释,还有假冒儿子名义,给桑浅浅送去的那束鲜花,不免无声叹息。

或许,终究还是他太自私了些,只想着能让浅浅陪在寒御身边,却忽略了桑浅浅以后的人生。

心里真是满腔的火,又发不出来,也不知该向谁发。

到最后,只能在心里将阮承骂了千百遍。

阮承真的是该千刀万剐,人都死了,却还要继续为害。

若不是他,寒御和浅浅,本该可以和和美美在一起。

无法改变沈寒御的决定,沈绍丰失望至极,到底还是开口:“不管怎样,明天你还是去接浅浅出院。”

沈寒御淡淡道:“明天外祖母来,我得去甄家。”

“甄家可以等接完浅浅再去也来得及。”

沈绍丰坚持,“你早晚得跟浅浅把话说清楚。”

沈寒御沉默了许久,“好。”

*

桑浅浅本来以为,沈寒御不会来。

因为沈绍丰说,沈寒御上午和甄家老太太在一起,可能会晚点到。

办完出院手续,桑浅浅心里没什么期待地走出医院大楼时。

一眼就见到了静静站在车旁的沈寒御。

不是没想过,和沈寒御相逢的情景。

可二人目光相对的刹那,桑浅浅的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原本是羞于在家人面前,和沈寒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但她现在,有两世的记忆,思念早就不堪其重。

所有伪装的平静,在见到沈寒御的那一刻,彻底瓦解崩塌。

桑浅浅哽咽着,飞鸟投林般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

桑明朗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寒御,“我和我爸先回。你最好,给我妹一个合理的解释。”

沈寒御神色淡淡,没有说话。

反而是一旁的沈绍丰,甚是黯然。

只有他最清楚,不会有解释,什么都不会有。

今日这场见面,注定,会是不欢而散。

桑浅浅的眼泪终于止住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身前男人的怀抱,一如记忆中那般熟悉坚实。

唯一不同的,或许是,他没有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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