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般,桑浅浅抬手按下窗户。
清凉的夜风吹进来,桑浅浅深深呼了口气,心头那点说不清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偷偷瞥了眼沈寒御,桑浅浅直觉自己方才的态度有点生硬了。
他肯定是因为那个幕后人的存在,怕她出什么意外,才这么担心她。
其实工作和家庭,对她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某种意义上,沈寒御,还有未来的孩子,远比工作要重要得多。
正想着怎么给沈寒御解释下,再道个歉,车已然拐进了小院。
他们到家了。
沈寒御竟然一眼都没看她,将车停好,径自推门下车。
桑浅浅叹了口气,好么,这脾气还挺大的。
不过,看在他明天就要出远门的份上,今晚还是让个步,好好哄哄他好了。
她正在那想待会儿该怎么哄沈寒御呢,身侧车门却被拉开了。
沈寒御没什么表情地探身进来,稳稳地将她抱了起来。
桑浅浅挣扎了下:“我自己能走。”
不过是皮外伤而已,哪里至于这么娇气,路都走不了。
沈寒御也不理她,抱她进了屋,到了卧室里,才放她下来。
“早点睡。”
他丢下这句话,便要走。
桑浅浅有些好笑,“你干嘛去?”
沈寒御淡淡道:“有些事还要处理。”
“可我腿受伤了,洗澡不能碰水,我需要帮助。”
桑浅浅说,“而且待会还要再上一次药。”
其实她一个人也都能搞定,根本不用帮忙,她只是在耍赖而已。
沈寒御深深地看着她,到底,还是没走。
等到桑浅浅洗完澡,伤口也上完了药,沈寒御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脑,“你睡,我陪着你。”
桑浅浅没事找事,“你开着电脑,太亮了,我睡不着。”
沈寒御移动鼠标的动作顿了顿。
其实他说有事要处理,并不是骗桑浅浅,是真的有事。
然而下一秒,他还是合上电脑,顺手关了床头的小壁灯。
屋里漆黑一片,桑浅浅听到他说,“现在可以睡了。”
桑浅浅有点气闷,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
憋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别的动静。
桑浅浅忍不了了:“沈寒御。”
黑暗中,他立刻应声,“我在。”
桑浅浅这个气:“我要人陪才能睡得着。”
沈寒御:“......”
片刻后,桑浅浅听到了脱衣服的窸窣声,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心里那股郁气刚消散一点,然后桑浅浅就发现,沈寒御和她中间,还隔了好些距离。
以前两人之间可是半点距离都不会有,因为她会被他抱在怀里。
桑浅浅更气了,“沈寒御,你是不是非要故意气我?非要让我今晚睡不着?”
沈寒御没明白她的意思,“我没有。”
“还说没有。”
桑浅浅哼了一声,“离我那么远,就是不想让我睡着!”
沈寒御微怔。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将桑浅浅拥进怀里,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无奈和宠溺:“这样可以么?”
桑浅浅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
可是有时面对沈寒御,就是忍不住耍小脾气:“你做什么叹气?是不是嫌我烦?”
沈寒御低低地说:“怎么会。”
“我才不信,你心里肯定在想......”
桑浅浅话没说完,唇被堵住了。
也不知那么暗,沈寒御是怎么精准找到她的嘴巴的,反正,她那些话,就没机会说了。
半晌,沈寒御松开她,低头在她额上又吻了吻,嗓音喑哑温柔:“乖,睡吧。”
桑浅浅心头那些气闷的小情绪,早已散得不知踪影,此刻只剩暖暖的温软。
她依偎着沈寒御,小声问:“我记得刚去谢家给晓蝶看病时,你也不赞成,那时主要是因为时安。今天你突然让我别去谢家,是为什么?”
其实以沈寒御的性子,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之前她连理由都没问,直接就发火了,是她太情急了些。
果不其然,就听沈寒御缓缓道:“阮晓蝶,或许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他今日特意推了公司的事来接桑浅浅,固然是因为他明天一早即将离开京城,更重要的,还是想和她沟通下阮晓蝶的事。
桑浅浅这个惊讶,“什么意思?”
“我让方岚去了趟她曾经在国外生活的地方,查了查她那些年的经历,她和姑母一起生活,起初照顾她的人,是邵锦。”
黑暗中,沈寒御嗓音平缓低沉,“方岚在她姑母的房子里,找到了几本厚厚的画册,是阮晓蝶这些年画的。”
桑浅浅意外,“确定是晓蝶画的吗?”
和阮晓蝶认识这么久,桑浅浅从未见过她画画,谢时安也从未提过。
她以前神智尚未完全恢复时,特别喜欢各种小玩具,最喜欢搭积木的游戏,谢时安和桑浅浅都陪着她玩过。
谢时安拿她当孩子,给她买了很多孩子的玩意儿,其中也包括各种画笔,但阮晓蝶从未画过什么。
桑浅浅一直以为,阮晓蝶不会画画,或者是,根本不喜欢画画。
沈寒御颔首,“确定,因为每一页日记,都是以阮晓蝶自己的口吻些的,还有一个小蝴蝶的签名。”
“画册里头,记录了阮晓蝶和邵锦的日常。邵锦身手了得,十六岁便被阮承送去国外,贴身保护阮晓蝶,阮晓蝶对邵锦,极为依赖。”
虽然那时阮晓蝶神智不正常,但她的画笔和文字,却记下了她对邵锦深深的依恋。
邵锦去年被阮承召回国后,这本画册里更是多了许多思念的文字和涂鸦。
桑浅浅记得邵锦,他和谢时安年岁相当,容貌气度不输谢时安,但性子似乎比谢时安要冷酷凌厉得多,对阮承,也极为忠心。
他后来为了帮阮承出逃,与阮承一起,死在了东山峰顶。
但本能地依赖照顾自己的人,这对阮晓蝶来说,貌似很正常。
因为她虽然已经二十余岁,但本质上仍是个孩子。
“晓蝶现在,对时安也很是依赖。”
桑浅浅想了想,“你是觉得那些画册,有什么异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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