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犯吗?你也知道那会儿你和谢时安的新闻全网都是,他虽然被限制居住,可还是能上网的。”
郭木杨生怕桑浅浅不信,还要再加一把火:“每天看到那些消息,他脑仁疼得跟针扎一样的,怎么能睡得着?”
桑浅浅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不是滋味。
“寒御现在已经回明城了,和沈叔一起回的。“
郭木杨说,“沈叔倒还好说,大夫说人肯定会醒,只是时间不定。可寒御......”
桑浅浅心脏都揪紧了,隐隐发着疼,“他怎么样?”
“桑小姐你可以算算,你和寒御分了多久?你是大夫,你该清楚,这一年多没有好好睡觉,后果会是什么。”
郭木杨语气更加沉痛,“他上次见你,已然是硬撑,你一走,他整个人就已经不行了,因为长期失眠导致严重的心力衰竭,还被救护车送去过医院,大夫都下了病危通知书。可他刚好一点,就非要出院,我看他的意思,根本就不打算治疗......”
他望着桑浅浅,眼神有七分恳求,三分悲恸,还是装的:“桑小姐,你能不能看在你们好歹曾夫妻一场的份上,过去看看他?”
......
御水湾别墅,久违的名字。
桑浅浅已然很久不曾踏入的地方。
郭木杨送她到楼下,并没有跟着下车。
“这个地方,寒御向来不喜欢外人进去,只有你是例外。”
郭木杨低声说,“桑小姐,寒御就拜托你了。”
桑浅浅进入电梯,按下按钮,来到再熟悉不过的那一层。
站在门前,桑浅浅有片刻的恍惚,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她从粤城初来明城时。
那时沈寒御在她心里,不啻于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的存在。
每次来这里,她的心情都是紧张忐忑的,不过是大夫的职业习惯,让她保持了最基本的镇定。
而现在......只有深重的担忧。
桑浅浅没有敲门,试探着,手指轻轻在电子门锁上摁下曾经的密码。
门应声而开,这密码,竟是从未改过。
桑浅浅怔了两秒,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楼没有人,桑浅浅大步去了二楼,沈寒御的卧室。
屋里没有开灯,但外头下着大雪,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外,白茫茫的雪花争先恐后地飘坠而下。
桑浅浅一眼就看见了沈寒御,他靠坐在朝窗的沙发上,阖眸而卧,安静得悄无声息。
连呼吸,都似乎不可闻。
说不出的恐惧,攫住了桑浅浅的心脏,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她踉跄着扑过去,几乎是颤抖着手,去试沈寒御的鼻息。
片刻后,她长长的无声吁了口气。
还好,他只是睡着了。
桑浅浅都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有那么大反应,根本就是本能的,无意识的。
她望着沈寒御,只是这样看着他,眼泪就忍不住要流下来。
郭木杨该没有说错,他应该是很多很多天都没有睡了,容色疲惫至极,眼下青色很重。
她望着沈寒御,只是这样看着他,眼泪已然流了满脸。
心里被说不出的酸涩情绪堵塞得厉害,她无声哽咽,虽极力强忍着,却仍是溢出一两声极轻的啜泣。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眼泪好像开闸的水,不受控制。
沈寒御睁开眼,明显怔了片刻,“你,哭什么?”
“没,没什么。”
桑浅浅不意他会突然醒来,像是受惊的兔子般,跳开几步远,偏过头去,手忙脚乱地擦眼泪。
沈寒御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里莫名地,有几分愉悦。
虽然他坐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桑浅浅。
可她来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快得他都还没准备好,猝不及防地就和桑浅浅碰面了。
沈寒御以拳抵唇,低低地咳了一声,“什么时候来的?”
他没问,你为什么会来,而是说什么时候来的,可惜桑浅浅这会儿根本无暇区分其中的细节。
她面红耳赤,尴尬的解释:“就刚才,是郭木杨让我来的,我只是试试密码,谁知道还是以前的,抱歉,没经过你同意就进来了.......”
沈寒御似乎对她的解释不感兴趣,他注视着她通红的眼,再度问:“为什么哭?”
桑浅浅:“......”
她能怎么回答,又该回答什么?
她干脆装没听见,“郭木杨说你病了?”
沈寒御微微点头,“晚上总是睡不着。”
两人这几问几答,气氛是如此地平和,跟上次在A国见面那种黑云压城风急雨骤的低气压,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桑浅浅想到郭木杨的话,眼睛又有些发酸。
其实她来见沈寒御,不是没有顾虑的。
上次在A国,沈寒御对她的态度,简直不堪回首。
她怕沈寒御根本不愿让她看病,没准连门都进不来。
但郭木杨让她别担心,这根本不是问题。
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沈寒御出院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对什么都无所谓了,“之前我都不能在他面前提你和谢时安,一说就冷脸。可现在我随便说,他毫无反应,就算你站在他面前,他怕是也能无动于衷。”
郭木杨一脸悲痛地说,“桑小姐,当一个人的生命马上就要走到尽头,根本没有什么人和事,能让他再动容了,他也没多少力气,能动容了。”
......
沈寒御的确很平静,平静得过分。
也的确如郭木杨所说,哪怕桑浅浅擅自进了他的家,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也根本无动于衷。
桑浅浅走到他身边坐下,从随身医药包里拿出脉忱,“手伸过来。”
沈寒御正要伸过去,手机突然响了,是郭木杨打来的。
“抱歉,我接个电话。”
沈寒御起身,拿起手机走到窗前,“喂。”
“寒御,如果桑小姐要跟你诊脉,你务必别让她诊。”
郭木杨在那头声音压得很低,“不管啥理由,反正不能让她听脉。”
沈寒御微讶,“为何?”
“那个,是这样的......”
郭木杨咳了一声,“你不是让我去问桑小姐,看看她是否愿意来给你看失眠症?我怕她不肯来,所以,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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