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玥宫。
宋听禾站在宫门口,看着周边涨势嚣张的杂草,眼泪无声落下。
她透过半掩的宫门看到阿姐正坐在廊下做孩子的小衣服,嘴角带着幸福的笑。
这一刻她看的出来阿姐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或许这是深宫中唯一的慰藉。
“阿姐。”
宋听禾推开宫门走了进去,周围凄凉无比,只有一个宫婢在打扫卫生。
宋玥桐忽然看到妹妹,脸色大变,快步走下阶梯,一脸紧张的上下打量着宋听禾:“阿禾,父亲他们怎么样了?你怎么来了?你在陆家怎么样了?”
宋听禾伸手扶着宋玥桐坐在椅子上:“阿姐有了身子,小心点,我无事,父亲他们只是下狱,身体无事。”
宋玥桐这才将提了几日的心放了下来,谁都不知道当她听说是锦衣卫亲自查抄侯府的时候,有多害怕。
她看着忽然长大了的妹妹,嘴角露出苦涩的笑:“你见过皇上了吧。”
宋听禾点头,将面见皇上的过程细细的说了说:“阿姐,我也没办法。”
宋玥桐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皇上终究是放心不下宋家:“为难你了,不过你放心,四皇子的生母婉妃温雅贤淑,为人很好的,她的孩子也不会差。”
宋听禾点头,只要四皇子人品好就行,她忽的想到刚才在勤英殿看到的一幕,脸色凝重的问道:“阿姐,青瑞怎么回事?”
宋玥桐脸色僵了一瞬后沉了下来:“侯府抄家前两日,她背着我爬上了皇上的床,是我的疏忽。”
宋听禾蹙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难道青瑞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知道侯府要出事,为了自保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这理由又太牵强。
“青瑞为什么要这么做,阿姐可知道?”
宋玥桐摇头:“不知,青瑞被封瑞才人后,我还没有来得及找她,就传来了侯府被抄的消息,即便皇上没有明确下令将我幽禁宫中,可我的宫人听到消息后便都想办法离开了,就只留下那一个小小的宫婢。”
宋听禾收回视线,如今阿姐虽然没有被欺负,那是因为不管是宫里的主子还是宫人都没有确定皇上的态度,所以每个人都在观察。
她必须在皇上下了态度之前确保有人能保住阿姐。
宋听禾想到那天父亲的话,看向阿姐:“阿姐,父亲说,最后一封信只是交代你照顾好自己,可传到宫里的时候就变成了参与党派之争的证据。”
“所以我怀疑......”
宋玥桐身在后宫哪里不知道自己妹妹说的意思:“你是说青瑞叛主。”
宋听禾点头,她只觉得这件事背后有一个手,一直推着每一个人往前走。
宋玥桐沉思良久,才缓缓开口:“青瑞或许另有苦衷。”
毕竟当初她进宫的时候,只有青瑞义无反顾的跟着她进了这诡谲多变的深宫中,而且青瑞心思缜密,做事稳当,她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认为青瑞叛主。
宋听禾垂眸看着阿姐已经稍微显怀的肚子,内心的担忧无限放大,视线落在一边打扫宫院的小宫婢身上:“阿姐,你自己注意身体,我得回去了。”
她不能在这里久呆,毕竟皇上对他们宋家还没打消疑虑。
宋玥桐不舍的点头,拉着宋听禾的手轻声嘱咐:“你在陆家也照顾好自己,陆家不是个好的。”
宋听禾点头,当初自己非要下嫁的时候,阿姐是不愿意的,亲自出宫回家找她说话,如今看来阿姐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宋听禾离开青玥宫走在宫内甬道,踏过月息门,刚转身迎面便看到了嘴角含笑,宫人伴随着的瑞才人。
她似乎就是在这里等着她一般。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有和谁打招呼,周围的气氛却急速下降,在两人眼中看到了无声的较量。
宋听禾看着眼前的青瑞,还是问出了这句话:“为什么?”
青瑞勾唇一笑,缓步走到宋听禾的面前:“因为我也想尝尝当主人的滋味。”
宋听禾放在宽大衣袖里的手紧紧握住:“宋家待你不薄,况且当初是你自己愿意跟着阿姐进宫的。”
青瑞抬眉,微微前倾附在宋听禾的耳边:“我不知道二小姐在说什么,你们宋家有今日也算是报应。”
宋听禾面色沉静,微微侧眸,只一瞬便看到了青瑞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青瑞,你可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哈哈哈。”青瑞直起身子,“可我现在不是池鱼了,二小姐,好自为之。”
宋听禾望着青瑞离开的背影,眉心紧蹙,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快步离开,她得去找父亲问清楚青瑞的来历。
她刚走出皇宫侧门,停靠在一边的马车车门打开,谢鹿苍的声音传了过来:“上来。”
宋听禾愣了一下,她以为谢鹿苍已经离开了,随即提起裙摆上了马车:“我能再见我父亲吗?宋家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谢鹿苍没说话而是吩咐外面的马夫:“回诏狱。”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谢鹿苍淡淡的说道:“你自己进去,我已经吩咐过了,时间别太长。”
宋听禾点头道谢后便走了进去,有了谢鹿苍这块活招牌,她轻车熟路的来到关押父兄的地方。
狱卒将门打开,宋听禾走了进去:“阿爹,我有事要问你。”宋慈安看到女儿进来,眼底的担忧瞬间掩去:“阿爹无事,你可见到你姐姐了?她可好。”
宋听禾点头:“阿姐很好,皇上还没有正式定侯府的罪,阿姐目前无事,只是有一事,女儿想问阿爹。”
宋慈安的心这才放下来:“你说。”
“阿爹可还记得青瑞。”
宋听禾抬头看到父亲眼中闪过一抹颓然之气,更加验证了她的猜想。
果然父亲知道青瑞的来历,因为整个侯府只有青瑞是父亲从外面买来的。
宋慈安不等宋听禾再问便开口:“她成了皇上的人。”
一抹震惊和钦佩从眼中闪过,宋听禾忙坐直了身体:“嗯,侯府抄家的两日前成了皇上的人,阿爹,青瑞是徐伯伯的女儿,是吗?”
宋慈安点头,他早就想到了会有今日之事,从青瑞愿意一个人陪着大女儿进宫的时候,他就想到了。
宋慈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一下子仿佛老了许多,弯曲的脊背微微颤抖,似乎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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