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温毓瑶的话，牡丹脸上的肌肉微微凝冻一瞬，应付地点点头。
温毓瑶轻笑，她知道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牡丹完全放下对沈逸则的心防是不可能的。
就像想让月季放下对她的也一样难。
不过她不急。
“月季姑娘，我收拾好了，出发吧。”
温毓瑶来到马车旁时，月季果然靠在一边等着，不耐烦地看着墙角点燃的香，“呵，算你利索。”
“要是再晚一会儿，我可不会等你。”
温毓瑶上了马车，坐在了车夫的位置，月季上了马车，愣了一下，“你去车厢里。”
温毓瑶摇头：“路途遥远，不如我来赶马车，等我累了，月季姑娘你再来替我。”
月季的眼中满是鄙夷：“ 呵呵，就凭你？一个嫁了男人的家庭主母，你赶的马车，我可不敢坐。”
温毓瑶手里抓着缰绳没松，不再回应月季那些揶揄不善的话，直接一扬鞭子，“月季姑娘，坐稳了，我们出发！”
让一个人闭嘴，最好的办法就是行动。
在温毓瑶的驱动下，马车平稳地开始前进。
月季看到温毓瑶扬鞭子，急忙抓住旁边的马车门框，以免自己摔倒。
她教训温毓瑶的话都到了嘴边，却没说出口。
因为她惊奇地发现，温毓瑶赶的马车出奇的稳，自己站在马车上面，只是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根本没有站不稳的情况出现。
“你……真的会赶马车？”
“我虽然是嫁了人……”温毓瑶继续按照沈逸则的嘱咐，扮好一个妻子的角色，“从前是在盛唐长大，不代表我就没骑过马，没乘过马车。”
“月季姑娘你且做好。”
月季起初还不放心，在温毓瑶身后站着，盯着她赶马车，可是后来她发现，温毓瑶真的很专业。
有些地方处理的甚至比她还要好。
比如像急转弯，温毓瑶能够很好地通过拉紧或放松缰绳，达到控制车速的作用，让马车不至于在拐急弯的时候过度倾斜。
再比如，路上遇到沟沟壑壑，若是直接碾过去，不是不能过，可是坐车的人却会觉得自己的屁股被颠成好几瓣般的难受，可在温毓瑶手底下，那马就跟通了人性一般，会自己绕过大坑，让马车十分平稳。
月季站久了也累，冷哼一声，就回车厢里了。
一开始，月季还提着精神，透过车厢前面和侧面去看路， 和温毓瑶一起盯着，可是时间久了，她反倒觉得困倦，有些精神不济。
再加上一路上温毓瑶驾车很稳，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月季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睁眼，发现已经是半夜了。
周围一片漆黑，天上也是宛如一块黑色的幕布，密不透光，连个星星月亮都没有。
而马车是静止的，外面能听到水流声和篝火声。
她下了马车，发现温毓瑶正坐在一个靠近河流的地方。
她坐在旁边烧火，“月季姑娘，你醒了？来吃口烤鱼。”
月季这才发现，那火堆里燃着许多叶子和木头，上面还架了一根木棍，木棍上拴着两条烤鱼，温毓瑶拿下一条，翻了个面检查一番，递了过来。
“这条先烤的，已经熟了，你先吃。”
月季觉得面子有些过不去，她本想着，这温毓瑶是个人妇，定然是什么也不会，事事都要她来打点照顾。
谁知，目前为止，一切反倒都是温毓瑶做的，她只是坐了个马车，睡了一觉，醒了就有烤鱼吃。
她顾着面子，想让温毓瑶先吃，可是肚子却不争气地叫起来。
温毓瑶显然是听到了，轻轻一笑，把烤鱼塞到她的手里，“咱们既然同行，那就同伴，客气什么，快吃吧。”
烤鱼在手，扑鼻的香气直直地冲进鼻腔，月季不再矜持，大口吃起来。
出乎意料的，烤鱼不仅鲜香，而且还有调料的味道。
月季吃惊地看向温毓瑶，“你在哪里弄的盐巴？你还会捉鱼？”
温毓瑶将另一条鱼也拿下来，吃起来，她一边吃，一边指了指水中，“我尝了口河水，竟然有些咸，想来是喝不得了，却也不想浪费。把水蒸干，盐巴就留下来了。”
“这条河当然是咸的，因为这通往西蛮的内湖。”
“内湖？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一个咸水湖，里面的盐分多到你想象不到，比海水还要多，西蛮没有海，却有这么一个湖，所以大家都很喜欢去玩。”
“人就是掉进去也会浮上来，几乎淹不死人，不过……”
牡丹略微顿了一下，不继续说了。
温毓瑶虽然不解，却也不追问，只是安静地低头吃自己的烤鱼。
反倒是月季停了一会儿，开口问道：“我不说了，你怎么也不问？”
“有什么好问的，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你若不想告诉我，我就是撬开你的嘴，也问不出来。”
“呵，”月季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我的丈夫死在那里。”
黑夜中，火光前，温毓瑶的眼睛大了些，她没想到原来月季也是嫁过人的。
“他打我，我还手，他便说，等他再从外面娶一个女人回来，娶回来了就杀了我。”
“有一天，他真的带了一个女人回来，我很害怕，我怕死，因为我知道，他真的会杀了我。”
月季的声线有些颤抖。
温毓瑶打断了她，“所以你就先下手为强，把他杀了？”
“是。”月季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情，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在发抖。
明明在烤火，可是说到这些事情，月季仍然觉得有一股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寒冷。
“你做的很好。”
“什么？”
月季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你不杀他，难道等死吗？”
“你……”
月季的眼里充满的吃惊，她没想到温毓瑶一个人妇竟然会说出这种触犯权威的话，这些话，就是全女江湖的姐妹们都不敢说的。
温毓瑶没有谴责她，也没有骂她不守妇道，只是又往火堆里填了一把柴，试图烧的更暖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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