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唯匆匆赶往唐岑的公寓,一路上都在担心。
与电网的协议搁置,重视的研发院项目要裁撤,再加上唐叔叔准备再婚...
唐岑对他的母亲极爱护,也不知道他会如何难过。
她如往常那般敲了敲门,无人应答,便推开门进去,却见唐岑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书。屋内灯光柔和,却似乎也掩不住他凝住不动的眼眸,和眼眸里那一丝淡淡的落寞。
直到苏唯走到他身前,唐岑才注意到她。他抬眸看向她,温柔地问道:“今天这么晚?”
苏唯的目光中满是关切,挨着他在沙发里挤下自己。唐岑的公寓里只有一个宽大的单人沙发,她常来以后唐岑曾提议换个新的,被她拒绝,因为她喜欢与他挤在一起。
这样,她便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苏唯轻声问道:“我见了宁宁。唐岑,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她说的隐晦,唐岑却明白。微微一怔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书。
长久地沉默让人揪心,苏唯拉住了他的手。唐岑勾了勾嘴角,打破了这份沉默,缓缓说道:“嗯,工作压力挺大的。”
她不言,只脉脉地望着他,唐岑知道敷衍不过,也不愿意敷衍她,便低声打开了话匣子。
前段时间他回家找父亲,本来是为了商讨温氏集团的投票代表事宜,却被父亲正式留下谈话了。在唐润之的叙述中,他起了娶 Fiona的心思。
他当时听了一直冷笑,刻薄地问是否因为Fiona驻颜有术,有什么魔法能永葆二十五岁?如此花心的男人想要结婚,别糟蹋了别人家的姑娘。
谁想唐润之很认真地跟他说道:“你母亲认识我的时候二十五岁。她见我的第一面那么光彩动人,我立即就心动了。谁想她不但美丽,还很泼辣,你知道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唐岑自然不会问。
唐润之却很想说:“她说,她二十五岁遇到我,在这之前的荒唐她不追究,在这之后的岁月,若我敢有半点对不起她,她就要叫我好看。”
原来这便是唐润之的二十五岁魔咒。唐岑听完,好一阵才消化了这个消息,随即冷着脸道:“那你现在找上我的意思是?”
唐润之认真地道:“我要跟你说一声,我可能要打破这个魔咒了。”
听了唐岑的转述,苏唯心里一紧,伸手轻轻握住了唐岑的手,想要给他一些力量。
唐岑看苏唯一脸担忧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了?”
苏唯老实回答:“怕你难过。”
唐岑低笑:“我又不是小孩,不会因为父母的决定哭鼻子的。”
到这种时候,他还要笑她是个小孩,曾因为父母的离婚而哭鼻子。苏唯嗔怪地剜了他一眼,但又不忍心真的责备他,只划着他圆润的指甲,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你很坚强,可这种事谁遇到都会不好受的。”
唐岑轻轻拍了拍苏唯的手,这下是真心地笑了:“傻姑娘,不必担心。我母亲是个很豁达的人,我想,她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也会祝福我父亲的吧。”
苏唯回应道:“你能这么想,真好。只要你心里没有疙瘩,我就不担心了。”
“也不是没有。”
“?”
唐岑无奈地道:“整件事情让我最烦躁的是,原来我气了唐润之这么多年,认为他频繁更换女友是对不起我母亲...到头来,原来是他脑回路清奇。现在他定下来,我反而释怀了。”
苏唯将脑袋靠在唐岑的怀里,感受着他心跳,听他的呼吸渐渐平稳。
唐润之向公众宣布婚讯的那天,唐岑没有到场。
这天他收到了来自前同事的消息,对方本想询问研发院的情况,没想到意外让他得知了当年他离开研发院背后的真相。
去年,他发现自己跟进的项目数据造假,调查之下追踪到单个研究员身上。他眼里容不得沙子,认为这是产学研基地的奇耻大辱,不顾当事人的求饶气愤地公开了造假行为。
如投石入湖,激起层层波浪。
已发表的论文被踢出收录,已获得的荣誉被收回,投入巨大的整个项目组工作全被叫停,相关教授、导师、负责人均被调查,整件事情逐渐发展为轩然大波。调查到最后,那位研究员突然改口,说数据并没有问题,各方力量亦纷纷入场平息事件,总算保住了一些颜面。
作为引荐人,唐岑自认为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辜负了易教授的托付;而在目睹了众人的后续操作后,唐岑选择愤然离开基地。
可未曾想到,如今这看似简单的旧事,背后竟有隐情。
唐岑大步走入总经理办公室,脸色阴沉。
温仕儒正坐在办公桌后,见唐岑进来,皱起眉道:“怎么没敲门?吓死我了。”
唐岑没心思与他打太极,直接开口道:“阿温,去年那个工程部的总监,他是怎么走的?”
温仕儒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唐岑,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佯装镇定地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别管我怎么问,你只回答我。”
“忘了,”温仕儒摊了摊手,“这么久的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我没记住。”
唐岑冷笑,向前走了一步,站定在温仕儒桌前:“我记得。那时你和我说,工程部总监举家移民,丢下一个烂摊子给你,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想请我帮你一帮。”
温仕儒垂了眼:“好像是这样。”
“你当然记不清,”唐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因为谎言难以记忆。阿温,你为什么要骗我?”
温仕儒知道瞒不住了,站起身来,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直接跳到结论:“我们认识二十多年了,减十二年,还有十几年的,对吧?”
唐岑呼吸一滞,没想过温仕儒竟然可以如此无赖。他沉下脸,冷酷地拆穿了温仕儒:“那人根本不想走,是你要他走的。为的,就是为了让我来圳能充...你不惜从产学研基地那个研究员下手,从数据造假开始,到激起我对产学研基地整体的失望...阿温,一切都是你的计划。”
温仕儒被唐岑的气势压得有些心虚,梗着脖子道:“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
“你本来就该属于世俗的世界,”温仕儒咬牙道,“你有那样的家世背景,你姓唐!只要你愿意,能在任何一个商业领域叱咤风云,能做出其他人难以匹敌的事业...你何必把自己塞进一个小小的井里,跟那些老古板们在一起,守着那些虚了吧唧的情怀呢?”
唐岑气得身体微微发抖:“我竟不知你的目光这么长远,我父兄没操的心,倒被你操上了。”
温仕儒没脸没皮地笑道:“我当然操心啊,你比我的亲兄弟还亲。”
唐岑冷笑:“所以才要像对待温仕仁那样,用一纸外部的报告,也摧毁了我的事业吗?”
温仕儒的脸色瞬间铁青。
唐岑重重地叹了口气:“阿温,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事已至此,我不想追究。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鬼?”
唐岑缓了缓,苦口婆心地劝道:“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集团只让你削减开支,并未指明要动研发院。研发院是圳能充的立足之本,你不该裁撤了它。”
温仕儒冷哼一声,眼神看向了窗外:“我们之前讨论的时候,你也同意在为新能源车充电这件事上,超充桩已经是天花板了。既然到了天花板,就等于没有发展的空间,自然也没有留的必要。”
唐岑眯起眼睛。
“不赚钱的东西我坚决不要,”温仕儒一掌拍在桌上,“岑总如果坚持要让工程部往不赚钱的地区撒钱,我也养不起了。”
“你什么意思?”
温仕儒勾起嘴角:“有本事,你把研发院买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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