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大概就是这样。”
营帐里就两个人。
陆初辞坐在一个木箱上，说得口干舌燥，取下水囊仰头喝了一口。
水顺着下颌角淌进衣领，他随手擦了擦看向对面没什么表情的穆鹰：“我讲清楚了吗？合作的事情你还有什么疑问？”
禁卫军统领也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修者的事情，解释起来方便，陆初辞就将所有真相都告诉了他。
穆鹰背靠在柱子上，手脚被捆着，原本是静静地看着地面，闻言抬了下眼皮。
“你给合作对象待遇就是这样？”
陆初辞笑了笑，直起身：“别耍嘴皮子了，你也别把我当傻子，我给你松了绑，你就会要我给你解穴，再接着就会借机逃跑，堂堂禁卫军统领，不可能束手就擒这我当然知道。”
穆鹰嘴角动了下，似乎在嘲讽，然后又垂下了眼。
“你打算一直这样僵持下去？”陆初辞看他。
“我问你，京城几月前发生了大批官员被查抄家底的事对吧？”
“你坐到这个位置上，看不出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陆初辞问。
穆鹰沉默片刻，才道：“你没证据。”
陆初辞吸了一口气：“我这儿的证据就不是你能理解的！”
琉璃砚能证明，但给穆鹰看他只会认为是随便找了个东西糊弄人的。
陆初辞往营帐外看了一眼：“再给我们点时间，证据一定双手交到你面前。”
穆鹰淡淡道：“那就到时候再说。”
“少将军！”帐外一小兵跑来汇报，“城外的人马要求我们在明早日出之前将他们统领放了，不然他们便会立即开始攻城！”
陆初辞额角一跳：“行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等小兵走了，他立马看向穆鹰：“你听见了吗？没时间了！”
穆鹰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这是你们该着急的事。”
“你觉得我是在担心我们自己吗？你要不再好好想一想，我刚刚绑你时的身手。”陆初辞简直要被气笑了，语气硬了些，“你这样的我一秒拿下，你手下那群兄弟在我手里能坚持多久？”
穆鹰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刻意不去想起刚刚自己被擒时候的场面，太丢脸，他人生中就没有这么耻辱的时刻。
“那又如何？你不过是凭借着修者的力量罢了，如果仅凭肉身对战你绝无可能赢我。”穆鹰沉声道。
陆初辞突然笑了一声。
这个笑声令穆鹰觉得很不爽：“你笑什么？”
“笑你啊。”
“我就问你笑我什么？”穆鹰语气有些不耐烦。
陆初辞笑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笑你，要挽回面子只能靠一句如果。”
“我说统领大人，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我能有如今的实力不比你受的苦少，甚至要多的多！”
陆初辞嘴角挂着的笑容有些冷：“输了就是输了，我倒是不知道咱们统领大人是个输不起的人。”
“你！”穆鹰显然又被戳到痛处了。
“你你你你什么你！”陆初辞毫不客气打断他，“麻烦你收起你的傲气，动脑子想想，现在不是你挣面子的时候，是如果你的兄弟们因为你这个统领的固执，一头脑热冲进来，会有多少人受伤？”
“纵然我不想伤害他们，但我也不可能让他们伤害我手下的人，到时候我们两方都讨不到好处，反而被鬼族的人得了利，你说对吗？”
陆初辞手放在膝盖上点了点：“武皇……也就是鬼族族长，他打的也就是这样的主意。”
“你能抓我们回去最好，但若是打起来，两败俱伤之后，他后续再拿城内百姓要挟我，我就彻底毫无还手能力了。”
武皇继承了鬼族的阴狠，学会了人间的算计，总能想到最大化自身利益的方案。
“你没发现，自己队伍里来了很多‘新人’吗？”
陆初辞这句话说出口，穆鹰的粗眉很快地蹙了蹙。
穆鹰能坐到统领这个位置，若是连自己队伍里被安插进来人他都发现不了，他倒不如直接自请退位算了。
他知道这些人不对，但查下去之后发现跟武皇有关，他先是顺理成章觉得这是武皇对他不放心，要安排些自己人进来。
后来那些人目中无人的事情干多了，穆鹰才彻底觉出不对劲来。
但他始终还是没觉得武皇有什么太大问题。
干他这一行，最重要的是忠诚，禁卫军直属于圣上，他再如何桀骜，也全心都是奉献给武皇的。
穆鹰依旧沉默，把陆初辞惹得火大。
“你这就叫愚忠！”他低吼了声，“你要忠诚，忠诚到弟兄们全部都死光了，整个人界一个普通人都不存在了你就满意了！”
“鬼族已经开始动手了！你在来的路上应该也听说了他借举办活动为名让各方百姓往京城聚集，你该不会以为他真的有这种闲情雅致费这么大力气只是为了热闹一点吧？”
穆鹰的眼底有什么情绪正在渐渐升起，被他压在眼底，像一滩化不开的黑色淤泥。
“你！”陆初辞一下站起来，带着不解的目光去看穆鹰。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难搞的人！
不是很聪明吗？不是能力强吗？为什么就这么死倔？这么明显的道理都看不懂？
穆鹰手指动了动，眼皮颤了一下。
他其实已经相信了，只是依然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被叛军策反，背叛武皇这种事，他这辈子也没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无可否认他确实是轴，他真的有点难以迈出这一步。
陆初辞抿唇呼出一口气，往前迈了一步，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抬手准备把人打醒。
营帐外突然传来叶清雪的声音。
“没用的，他脑子转不过这个弯来。”陆初辞回头，就见叶清雪大步从外面跨进来，看着穆鹰，“你要证据，那我就给你证据。”
说完，她往里又走了一步，侧身往外看去。
一个身影缓缓走过来，出现在帅帐门口。
“关娘子，你刚刚说你认识这位统领大人，那你来跟他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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