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瓜踩在李美华做的鞋垫上，心里满载的柔情似乎都要溢出来了。
想当初，他追求美华的时候，美华爱慕的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然后他错失了机会。
再然后，美华心灰意冷下嫁给了自己的弟弟……
两次的追求，美华的选择都不是自己。
因为这个，很长时间，许瓜都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那这一次呢？
自己也单了，美华也单了，再试一次呢？
许瓜站在镜子前，拿着梳子很用心地捯饬了两下头发，又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他去后院揪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怕被别人看见，他和特意放在了衣服兜里。
准好这些，他才鬼鬼祟祟地去了李美华的屋子。
李美华正在屋子里洗头呢，她半弯着腰站在放脸盆的架子前，白色的脖颈裸露出来，头发湿润如瀑布一样自然下垂，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水盆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滴一滴的水珠都像是落在许瓜的心里。
“二哥，你过来了啊。”李美华有些诧异。
“嗯。”许瓜脸色微红，洗头发的美华，他还是第一次碰到。
“二哥，你先等等，我马上就洗完了。”
“不急。”
许瓜没回头，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眼神四处乱瞟，时不时就眸光就飘向李美华微湿的前襟。
里面红色的小衣隐隐可现。
“二哥，你帮我把洗发液拿过来一下可以吗？就在我脚下呢。现在我不方便弯腰去捡，所以……”李美华有些为难地请求。
“行。”许瓜脚步慌张，着急下差点左脚绊倒右脚，好在没出丑。
他蹲在李美华的脚边去拿洗发液。
李美华洗头发的水凉凉的，时不时就会有两滴调皮的水珠落在他的脖颈和胳膊上。
许瓜的心跳的更快了。
“给你，美华。”许瓜将洗发液递过去。
递过去的刹那，两人的手碰在一起。
许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下意识反手抓住了李美华的手。
女人的手柔弱滑嫩，像是刚刚剥开的鸡蛋清。
李美华迟疑了一瞬，才若无其事地挣脱开许瓜的手，“二哥，谢谢，你去坐，我马上就好。”
许瓜好不容易涌起来的勇气瞬间消散。
他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莽撞和情非得已。
很快，李美华洗完了头发，然后手里拿着干净的毛巾擦头发，“二哥，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美华，你有心了。”许瓜腾地站起来，又默默坐下。
“你是说鞋垫的事？”李美华娇笑，“一件小事而已。自从孩子爹走了之后，家里只有二哥一直帮着我们娘俩。二哥你对我和孩子的好，我可都记着呢，一副鞋垫，哪里用的着二哥这么感激？
都是我该做的。”最后一句话，李美华加重了语气。
“这对我来说不是小事。美华，你也知道我和你二嫂离了……”许瓜欲言又止。
“怎么？二哥想要再找个？”李美华道：“二哥若是有意的话，我托村里嫂子再四处打听一下，一定帮二哥找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
“美华，我不想了。”许瓜腾地又站起来，眼神里像是冒着火光，“美华，你也单了这么长时间了，我也……”
眼看着许瓜的措辞要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李美华一拍脑袋，“啊呀，二哥，我忘了呢，明阳那会儿说要咱们去婆母那屋子里去，我差点把这事忘记了，咱们现在赶紧去吧。你的事情我帮着张罗你看行吗？”
许瓜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还是，还是先去妈那吧，我还不着急找呢……”
“行，那去吧，二哥，你先去，我随后就去。”
两人一起去老太太屋子总归是不好，会被外人说闲话。
李美华对于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总是会很谨慎，只不过许瓜大大咧咧，才惹出些风声，对于这点，李美华心里虽然有气可终归不好发作。
许瓜闷闷离开。
李美华在屋子的柜子里翻找衣服。
一封信从衣服夹层里掉落出来。
李美华忍不住将信件打开看了看，看完后她又不舍地将信件抱在胸前几秒才放好。
出了门，到了老太太屋子里。
吴翠花就阴阳怪气上了，“弟妹，你都快奔四的年纪了，咱们都是庄稼人，你今天咋穿的这么正式？看着不像是农民，倒像是哪里来的知识分子。”
许瓜眼神直直地定在李美华身上。
好看。
和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并无不同。
许婆子也瞧不上李美华的装扮，奈何她的宝贝孙女争气，她便也忍着不发作了。
“这衣服还是一然给我买的，她说这衣服衬我，我今日便穿了。大嫂，不好看吗？不好看的话我以后就不穿了。”李美华委屈地说道。
“一然买的啊，一然可真有孝心。我不是说不好看，只是觉得咱们天天都要忙乎地里的活计，穿这么好的衣服去地里忙乎那不是白瞎了么。”
吴翠花不想和沈一然对上，赶紧转变口风。
“大伯娘，”沈一然笑着说道：“我今天有好事要和大家说，你们知道了就不觉得我妈穿那身衣服白瞎了。”
“什么好事？”吴翠花问道。
“咱们平西村小学要扩建了，还要再招聘两位老师。”沈一然笑着说道：“我养父认识上面的领导，所以提早知晓了这个消息。然后我养父说帮忙打声招呼，让我妈去小学当老师。这件事基本就敲定了，但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市里的领导还是想要进行小学老师的招聘考试，我妈到时候去走个过场参加个考试就行。”沈一然眉眼弯弯。
“啥？咱们庄户人家去小学校当老师？”吴翠花一万个震惊。
李美华刚嫁过来的时候，她很嫉妒李美华城里人的身份，也嫉妒李美华念过高中有文化，不像她大字不识几个，只会十以内的加减法。
可随着时间流逝，曾经她觉得高高在上的人就这样日渐平庸，沦为了村里的普通人，吴翠花便觉得自己和李美华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农村人。
现在李美华跳出庄稼地，要去当体面的人民教师了。
吴翠花心里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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