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四桶。
三天后赵晓倩没泼了。
因为地窖楼梯上的污渍,已经三天没人清理了。
代表余怀周走了。
赵晓倩在这里生活了下来。
把监控蒙上,从书房搬了很多国内的明政野史摆在床头。
晚上泡了澡早早上床盖着暖烘烘的大氅,一页页的翻动书页。
困了打开床头的本子,画下一横,躺下闭眼睡觉。
一觉到天亮。
吃饭、喝奶、吃维生素,出去坐在院子里吹吹夹着霜的冷风,或者是夹着黄沙的冷风。
亦或者是看看罕见的太阳。
她以为她会就这么生活下去。
一直生活到境外有天打进来,关注境外消息的南珠设法趁乱来接她回家,或者是战乱开始后,她自己设法回家。
没曾想正字画下不过一个,院落里来了不速之客。
站在首位,戴着白狐帽,穿着白狐裘。
很贵气。
但更清纯。
黑发黑眸鹅蛋脸,粉鼻秀唇。
和娱乐市场如今大热的校园白月光长相很搭。
不只是长相,气质更搭。
如果不是因为这地天寒地冻,她身后跟着的全是五大三粗的菲佣。
时刻提醒赵晓倩,这里不是京市,是境外。
赵晓倩会以为进来的人是国内南方土生土长,说话都带着茉莉花香的大学生。
赵晓倩秀气的眉头微皱。
没懂她为什么会捂住嘴,还是惊讶状。
也没懂为什么她身后的菲佣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赵晓倩不懂很正常。
她其实没怎么正儿八经的仔细照过几次镜子,也没怎么认真看过她的五官。
加上她瞧人因为职业习惯,会惯性分析五官的立体度,而不是整体轮廓。
导致她没第一时间发现。
对面女孩的五官轮廓和她有三分相似。
这三分相似,因为今儿赵晓倩也戴着白色的帽子,穿着白色的狐裘,变成五分。
更像的是气质。
赵晓倩在生意场上能说会道,长袖善舞。
对陌生人,冷冷清清。
对亲近的人会笑,有点甜蜜的,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很幼。
什么都不对,只是自己一个人待着时,会很安静。
安静到唇角平静,眼神柔和。
就像江淮从前大学同学评价的。
——初恋脸,突然就这么具象了。
和赵晓倩瞧见这个女孩子的感觉一模一样。
她们像极了。
三分五官轮廓。
两分穿着打扮。
五分一眼看过去的气质和气场。
让相似达到满分的五分气质,随着时间推移,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因为赵晓倩变了。
她从最开始的懵懂茫然和安静。
变成陌生人入侵后的戒备。
她还是戴着白帽子,漆黑的长发拢在脸边。
柔和的眼睛却锐利了起来。
在她们用陌生语言窃窃私语没完没了,而且其中不断迸出像是这里‘二夫人’的称谓后,虽然坐着,但气场却因为不耐和烦躁而越加暗沉。
敌对感觉强烈到院落因为她的不悦莫名静下来了。
擅入院落的女孩放下手,轻咳一声,打破平静。
用的是中文。
“你好,妹妹。”
赵晓倩来这近一个月,趴在墙头见过黑发黑眼。
但却真真的,除却余怀周外,从没听过任何人嘴里吐出过中文。
她瞳孔闪烁一瞬,烦躁和阴沉突兀的就这么消了。
没说我努努力都能生你了,你哪来的勇气喊我妹妹,是眼瞎还是他妈的脑子有毛病。
她缓慢站起身,好似还是之前的赵晓倩。
但又不是了。
双腿微拢,手臂交叠,眉眼垂下。
温顺又谦卑,吐话,“姐姐。”
赵晓倩微微额首,笑容挑起半寸。
从浑身尖刺变成了有礼有节的名门闺秀。
转变太快了。
小姑娘愣了一秒,低头笑了笑。
抬脚慢吞吞的朝赵晓倩走近,“抱歉,这么久才来看你,你住的还习惯吗?”
赵晓倩接过她当家主母慰问小妾似伸出的大度手,“很习惯。”
“我比你大,叫姐姐总有点奇怪。”赵晓倩笑容变大,“叫您夫人可好,史蒂芬……哦不,家主夫人。”
夜深。
赵晓倩翻动手里的书。
在琉璃珠子因为冷风拂动发出响声后,睫毛纹丝不颤。
砸下来的声音和琉璃珠子一样的冰凉清脆。
“你想干什么?”
赵晓倩云淡风轻,“我干什么了?”
“你心知肚明。”
赵晓倩放下手中的书,偏脸看向拐角暗处站着的余怀周,说实话,“我什么都没干。”
不等看不清表情的余怀周说话,赵晓倩唇角勾笑,“秀莲是你初恋?”
赵晓倩长长的哦了一声,自己接自己的话,“该说,你夫人是你初恋。”
赵晓倩意味不明的笑,“所求成真,幸福啊。”
余怀周手掌缓慢的和成拳,想开口说话时,再度被赵晓倩打断。
“余怀周。”赵晓倩看脑袋上空每次睁开眼瞧见都窒息的水晶灯,“我到今天才发现,你有句话说的很对。”
“我的确有点傻。”
赵晓倩默默的想。
傻到竟然瞧见真人,还他妈是瞧见了好大会,在她笑眯眯很幸福的说我和她长得很像,才恍然惊觉。
狗血到十万人都难能有一人碰到的替身梗,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赵晓倩没说。
余怀周却懂了。
他手掌和成拳,嘴巴开合半响,吐出话,“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他一字一句,“那天对行二说的话,一句也不许再说。”
赵晓倩敛眉哦了一声。
像是答应了。
但态度敷衍到让余怀周心脏突兀的烦躁到快炸了。
赵晓倩在想事,没留意到余怀周情绪的不稳定。
等到察觉时。
下巴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余怀周掐住。
俩人距离近到呼吸交错。
“你听见没有!”
俩人上次见面是在地窖。
赵晓倩在上,余怀周在下,什么都看不清。
再上次,是大半夜,没开灯。
这算是第一次在灯光下对视了。
赵晓倩视线在他发青的眼窝,和干燥的唇上定格一秒,语气平平,“哦。”
一拳打在棉花上最让人无力。
余怀周深吸口气,捏紧她的下巴,“她能找来,就说明后院的姑婆不知道从谁嘴里全都知道了,出去一趟躲不掉。如果你想安稳的在这活下去,明天不要乱说话,等回来我会告病,把门给你封上。这个院子,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再进来。”
“可如果你和那天一样乱说话。”余怀周喉咙滚动,“我父亲,不会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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