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姜姜只觉得像有块大石头堵在胸口，连呼吸都困难。
“妈，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以前就是这样！”梁辛嘴硬，扯了扯嘴角，“我就是懦弱，就是没有勇气，就是离不开你爸！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阮姜姜紧咬着嘴唇，心怦怦跳的厉害。
“不光你爸爸，”梁辛看向别处，“还有你两个哥哥，明薇，对了，还有你爷爷……这么多年我伺候这一大家子，不可能没有一点感情！”
“我已经把他们当成家人了，可你现在要逼着我离开家人，你是不是太过分了啊？”
阮姜姜后退两步，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姜，我现在挺好的。”梁辛看着她，眼底泛起悲哀，“你就在京州好好生活吧，别回来了！阮氏虽然没有起死回生，可你两个哥哥四处求人借钱，也不至于倒闭……”
“你爷爷身体越来越差，我总得守在这里好好照顾他。说起来，他对咱们俩还是不错的，咱们不能没良心吧？”
阮姜姜怔愣许久，艰难的点了点头。
梁辛冲她摆摆手，让她快点离开。她木然转身，机械的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她。
妈妈就站在不远处。
可她觉得，这是她离妈妈最远的一次。
……
阮姜姜走后，梁辛望着她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
这大概是她唯一能为阮姜姜做的了。
把她赶走，让她回到京州，回到霍承驷的保护之下。无论阮家还是阮鸿义，都不可能再伤害到她。
梁辛眼眶微红，安慰的笑了笑。
忽然一个又冷又硬的声音传来，她才如梦初醒。
“大白天站在这丢了魂了？！老爷子还等着你去喂药！”
梁辛一愣，转身对上阮鸿义阴冷的眼神。
她留在海城，拖住阮鸿义，不让他去找阮姜姜的麻烦，方式就是为阮老爷子吃药治病。
老爷子属于自然衰竭，已经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但阮鸿义为了大孝子的名声，硬是用药吊住老爷子的命。
尤其这个节骨眼，海城有十大杰出企业家的评选，孝道是重要评选标准。
阮氏已经岌岌可危，若再不弄点噱头，恐怕真要撑不住。
而阮鸿义向来以孝顺示人，在人前装的有模有样，曾经还把老爷子的寿宴办的轰动整个海城。
这一次的评选他必须拿下，拿下之后就有了资本再去给投资商画大饼。
所以老爷子不能死，起码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死。
而梁辛恰恰成了他手中一枚最好用的棋子。
“今天的药，已经准备好了吧？”阮鸿义问。
梁辛淡淡回答：“都好了。”
阮鸿义冷冷一笑：“我看药材这方面，你比那些医生还强啊！”
梁辛没有说话，不过阮鸿义说的也没错。她出生在西南边境一个小山村，那里以药材和蛊毒闻名，她记得小时候，她的父亲母亲每天都会上山挖药。
她耳濡目染，也学会了辨认药材，学会了简单的医治。
她们村子里的治病方法跟海城京州这样的大城市不一样，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但医治效果奇好，至今为止都是个迷。
阮老爷子的病，就是用她给出的药材的名字，阮鸿义派人找来的。找来之后她每天都窝在厨房里熬药，然后去给老爷子喂下。
而阮老爷子竟然在她的照料下，脸上渐渐有了红润光泽。
“去给爸爸喂药吧。”阮鸿义看她一眼，“你好好照顾我爸，我答应你的事，也一定会做到的。”
“是啊。”梁辛轻嗤一声，“答应的事，都是相互的，不光我做到，你更要做到！”
“我答应照顾好你爸，你也答应我，不会去找姜姜的麻烦，让姜姜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对吗？”
阮鸿义皱皱眉，总觉得今天梁辛这眼神怪怪的，让人心里发毛。
“对对对！一天到晚的问，烦不烦？！只要你吊住老爷子的命，我就不让姜姜知道她的身世！”
“如果你做不到呢？”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阮鸿义有点心虚。
他确实做不到，他原本就打算利用完了梁辛，再去京州威胁阮姜姜。
这个养女命好，嫁到了京州霍家，虽然当时闹出的动静不小，但好在沈衡已经死了，阮姜姜终归还是成了霍家四少奶奶。
阮家不容易养她这么大，她难道不该回报？
随便给阮氏投十几个亿，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不过现在他不能把这心思写在脸上。
“梁辛！”阮鸿义道貌岸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吗？”
“你只要告诉我，你做不到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
“如果你做不到，”梁辛抬眼，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我不在意鱼死网破！”
“你……”
梁辛笑起来，而阮鸿义看着她冷笑的表情，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懦弱胆小的梁辛了。
或许她本来就不懦弱，不胆小。
从那种四处都是瘴气的大山里跑出来，孤身一人千里迢迢来到几千公里外的海城，这种人怎么可能缺胆量？
从前她没有表现出来，完全是为了阮姜姜。现在阮姜姜有霍承驷撑腰，她也就不在乎什么了。
阮鸿义咬了咬牙，嗤笑一声，“看来，你还真把那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当成自己亲生的了！”
梁辛脚步一顿，握着拳头的手微微颤抖。
“梁辛，你我夫妻这么多年，彼此之间就算没爱情，见面也有几分感情吧？有句话，我一直都想问问你。”
“你问吧。”
“你为什么要对姜姜那么好？她明明是你拐骗来的……”
“你胡说！”梁辛忽然激动起来，猛的转身死死瞪住他，“姜姜不是……她不是！”
“呵，事到如今还不承认？”阮鸿义笑容阴险，“行，就算这孩子是你捡来的，可你捡了不报警，这跟骗有什么两样？”
“在跟我结婚之前，你就是个人贩子吧？你究竟拐骗了多少人，你自己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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