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母闻言转过头来,脸上满是怒意,目光凌厉地落在他二人身上,声音冷冷道,“沈初初,你是以为我不敢怪你?”
沈初初唇瓣微抿,默默地摇了摇头。
“母亲,此事和初初无关,她只是担心儿子。”萧墨立刻开口为沈初初解释,生怕萧母会因此事迁怒她,怕她会为了自己受委屈。
萧母地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寒意,可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萧墨额头刺目的伤口时,还是忍不住心疼地抿紧了唇,盯着他的眼眸里藏着数不清的挣扎和犹豫,她的手指微微蜷缩又放开,直到下定决心后才彻底攥成拳,再开口时,语气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道:“好!我可以答应你去北芜,但是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和沈初初的婚期绝不能后延,若是你非要去北芜,那这一次错过了结婚的时机,以后你二人也不必结婚了。”
“母亲?”萧墨难以置信的盯着萧母,“您这分明是再用我和初初的婚约威胁!”
北芜随时可能开战,若是皇上真的答应派他们出战,势必要立刻点兵开拔,哪里有时间再筹备婚礼?
萧母也是看准了这一点,她清楚沈初初就是自家儿子的软肋,所以才故意这样说来威胁趁早打消出征的想法。
“你可以不受我的威胁。”萧母微微眯了眯眼睛,视线在萧墨和沈初初的身上来回扫射,“我已经将丑话说在前面,你们若是现在乖乖留在京城办婚事,我没什么好说的,若是你们执意一意孤行的话……她这个儿媳妇,我这辈子都不会承认!”
“母亲,您这是分明是无理取闹!”萧墨深吸一口气,一双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声音低沉道。
面对他的控诉,萧母也全然无所谓了,她扬了扬下巴声音冷冽道,“就当我在无理取闹,只要你前脚敢迈出这个门,从今以后我只当再也没有你这个儿子,我宁愿你现在埋怨我、恨我,也不想九泉之下没办法向你父亲,向你们萧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萧墨薄唇紧绷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眼眸中满是挣扎过后的痛苦。
沈初初黛眉微微蹙起,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立刻伸手拦住他的动作,清澈灵动的双眸对上他投来的诧异目光,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交给我吧!”沈初初压低了声音朝着萧墨说道。
萧墨浑如刷漆的剑眉紧皱着,嘴唇蠕动着刚要开口,却被沈初初的目光打断。
沈初初在萧母目光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神色从容淡定,轻启朱唇,“伯母,我能和您单独聊一聊吗?”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萧母紧抵着唇,神情倨傲固执。
沈初初倒是毫不气馁,她眨了眨眼睛,十分淡定地和萧母对视道,“伯母,您听我一言,若是听过之后还是不愿意放大师兄出征,我绝无二话,甚至可以帮您一起劝大师兄留下来。”
“此言当真?”萧母眸光微闪,神色中带着轻微的诧异,同时又有些许的怀疑,毕竟沈初初古灵精怪鬼主意实在太多了,她会轻易就屈服?
她虽然不太相信,可心里却还是萌生出一股希冀来。
沈初初看着萧母不信任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盯着她的目光极其真挚诚恳道,“君子一言九鼎,况且当着大师兄的面,我怎么敢骗您呢!”
“那……好吧!”萧母略略思考就点头答应,“你随我来。”
她拔腿就走,沈初初刚要跟上去却被萧墨拽住了衣袖,目光忧虑,愧疚自责道,“初初,你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我……”
他说着垂下眼睑,声音闷闷的,像是山雨欲来前的前奏,低沉压抑的让人难以喘息。
“大师兄,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成功劝说伯母的,而且我并不觉得自己委屈。”沈初初闻言朝他露出粲然动人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好似暖暖的春风,拂过他人的心绪,卷走所有不好的情绪。
说罢她转身离去,留下萧墨蓦然抬头,注视着她,黯淡的目光像是被一下子突然点亮般,散发出熠熠光彩。
沈初初追上萧母,两人一起进了隔壁的厢房。
萧母坐在首位上,目光微凉的落在她身上,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不是有话说吗?说吧。”
沈初初笑嘻嘻的凑到萧母身边,面对她嫌弃的表情也丝毫不在意,甚至越发的殷勤起来。
“其实我和大师兄都知道伯母的良苦用心……”
她刚张口,就被萧母冷嗤打断,讥讽道,“你们若是真的知道还执意要和我对着干?”
“绝不是和您对着干!”
沈初初闻言立刻解释,甚至指天誓日道,“我要是有半点忤逆您的想法,就让我出门被马车撞……”
“你少在这胡言乱语。”
萧母闻言微微蹙眉,立刻呵斥她,但是神色已经比方才软化许多,只是语气仍旧生硬别扭,“你若是真的出事,墨儿还不埋怨我!”
沈初初挠挠头,朝她嘿嘿直笑,“不能不能,您可是大师兄的娘亲,是大师兄心里第一重要和在乎的人,哪会因为我就埋怨您呢。”
即便知道她是哄着自己说的,萧母还是忍不住微微扬眉,傲娇的轻哼一声。
沈初初抓住机会,开始劝说道,“您和大师兄都是一样在乎对方的,既然如此,又为何要阻止大师兄完成他的抱负呢?”
“他的抱负就是抛下我这个寡妇娘上战场?”
萧母被她说的又泛起怒意来,声音讽刺尖锐的反问。
“他是想要守护您,守护东宁国向您一样千千万万的子民!”
沈初初提起这些话时眼神中绽放出璀璨明艳的光芒,“正是因为东宁国有千千万万像大师兄这样有理想有抱负的人,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国家才能繁荣昌盛!若是人人都怕受伤怕牺牲,安心的躲在后方享乐,别说是黎民百姓,就是权贵人家又如何?”
“白骨半随河水去,黄云犹傍郡城低的画面真的是伯母您想看到的吗?”
沈初初灵魂的发问让萧母沉默起来,她描述的画面已经浮现在眼前,皑皑尸骨,浓浓血水,无辜的百姓跪在地上哭泣哀嚎的场景让她心中不忍,之前的怒火也随之湮灭在心中,只剩下数不清的担忧。
她唇瓣蠕动良久才沉沉道,“可,难不成东宁国就他一个武将吗?百姓们就非他不可吗?”
为了东宁国的和平安定,她已经失去了夫君成为寡妇,如今又要她主动将儿子送出去吗?
她做不到!
一行清泪顺着眼眶无声的滑落下来,她双手攥紧,内心十分痛苦和煎熬。
沈初初从怀里掏出白净的帕子递过去,看着萧母接过去,别过头暗暗擦眼泪,也极为不忍,可北芜边境已经迫在眉睫,她又不得不说。
“伯母,我知道您的担心和顾虑,别的我无法向您保证,但是只要有我在,我活着的每一刻都会保护大师兄,哪怕以我的性命换取大师兄的平安无恙,我都绝不会有半点迟疑!”
她目光真诚且坚定。
萧母抿了抿唇,还在犹豫。
沈初初又继续开口,“伯母,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过,老鹰生下幼崽后会将它带到悬崖推下去?”
“还有这种父母?”
萧母吃惊的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幼崽学会飞翔,或许您觉得这样做非常的残忍,可这恰恰让幼崽成功的蜕变成雄鹰,若是担忧孩子就将它困于巢中,让本该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变成不会飞的家禽,您觉得小鹰这辈子会快乐吗?这样自以为为孩子好的好,就是真的好了吗?”
沈初初说话时目光始终注视着萧母,盯着她的神情变化。
萧母没有勃然大怒也没有不屑的反驳,反而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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