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明晃晃的威胁简直叫陈氏瞠目结舌:“你!你这是反了天了!竟敢威胁起长辈来了!”
柳沐倾不仅不慢地捋了捋袖口,语气颇为轻慢:“母亲说什么呢?中馈可是您亲手交到我手上的,又不是我主动去要的,这能怪着我吗?”
随即她淡淡一笑:“母亲若执意让我去一趟承瑄王府,也不是不可以,但还请先过问了父亲,叫父亲来同我讲。”
陈氏是真的心疼女儿,故而并不想让女儿嫁入陈家作妾。
但武安侯林舟显然更在意侯府的名声,而非女儿的幸福。
陈氏显然比柳沐倾更为了解自己的夫君,闻言脸色一变,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了。
柳沐倾故意问道:“母亲行动不便,可要儿媳亲自去将父亲请过来?”
陈氏咬着后槽牙,脸色绷得死紧。
憋了半天,她最后也只闭着眼憋出一句:“我身子不适,你且去吧。”
“好嘞!”柳沐倾高高兴兴应了一句,“那儿媳便不打扰母亲休息了。”
回到悦兰苑后,柳沐倾屏退了伺候的下人,执笔写了封信。
眼下侯府的几家铺子都处在“亏损”状态,正巧给了柳沐倾一个绝佳的机会。
信写好,柳沐倾唤来蹲在窗外树枝上的雀二。
“将这封书信送给他,一定要亲眼瞧见他打开再回来。”
“姑娘放心。”
见雀二扑棱着翅膀飞远,柳沐倾站在窗口伸了个懒腰。
那个他,她还从未正面见过。
不过,事情交到他手上,柳沐倾是一万个放心。
林浅柔大婚之日就定在三日后,说是大婚,实则只是走个形式。
毕竟是去给陈轩飞做妾,若非两家的关系摆在这里,直接一顶小轿从侧门抬进去也是说得过去的。
陈氏虽不同意这门亲事,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可能将婚事办得风光些,也好全了侯府放颜面。
为了让女儿嫁入陈家后,日子更好过些,陈氏几乎掏空了自己的小金库。
若说是以往,陈氏还能从铺子里弄些私房钱来,可如今中馈全握在柳沐倾手里,陈氏想做手脚都无从下手。
更叫陈氏觉得憋闷的是,林浅柔出嫁那日,林舟竟是从前一日起便没回府,连个面儿都不肯露。
陈氏既恼恨侯爷将面子看得比女儿还重,又要安抚连连垂泪的女儿,可谓忙得心力交瘁。
陈氏这边为了林浅柔操碎了心,柳沐倾那边也没闲着。
对于那几间“亏损”的铺子,柳沐倾心中已有了打算。
既然都是连年“亏损”的铺子,还留它何用?自然是要尽数卖出去及时止损的。
不过与其说是卖铺子,倒不如说是将侯府的产业转到她私人名下。
卖铺子其实容易,不过是签个契书,再去官府过道手续的事儿。
可那卖铺子得来的银钱,却还得寻个说得过去的由头才是,否则陈氏与武安侯那边都不好交代。
柳沐倾正坐在窗口发呆,雀二似是瞧见了她神情恍惚,便扑棱着翅膀飞到窗台上。
“姑娘姑娘,可是有烦心事?”
柳沐倾随手捏了些珍珠米撒在窗台,外头依旧天寒地冻,院子里还有些尚未融化的雪。
梅霜正在院子里扫雪,柳沐倾刚想出去走一走暖暖身子,便瞧见梅霜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在地。
杏暖赶紧跑过去扶着梅霜:“这雪被压实了,滑得很,当心些。”
梅霜捂着胸口,心还扑腾扑腾地跳:“好在是在咱们院子里,若是在大街上摔倒,定要遭人笑话。”
柳沐倾眉头一挑,在大街上……摔倒?
她眸光一闪,皱着的眉头也得以舒展开来。
她催促杏暖扶梅霜回房歇着,待两人离开后,柳沐倾冲着雀二招了招手。
窗台边,一人一雀窃窃私语了一番。
翌日晌午,林霄渝正在落樱阁陪楚韵儿用膳。
楚韵儿害喜害得厉害,纵使桌子上都是些清爽的菜品,楚韵儿也依旧难以下咽。
林霄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韵儿,你这般消瘦,若是再不吃些东西,只怕身子真要吃不消了。”
楚韵儿捂着嘴巴又是一阵干呕,难受得一张小脸儿皱成了一团,身子更是柔若无骨般靠在林霄渝身上。
过了好一会儿,楚韵儿才觉着胸口那阵烦闷散去。
她轻轻擦拭着泛红的眼角,声音也带着些许哽咽:“世子,并非韵儿不想吃,只是……只是这孩子惯会折腾,韵儿实在吃不下。”
林霄渝心疼地看着楚韵儿,又伸手抚摸着她的小腹:“委屈你了,待这小子出生后,为父定要好生质问于他,为何要这般折腾你。”
楚韵儿破涕为笑:“世子怎知就一定是儿子?”
林霄渝一边将鲜炖的燕窝端起来,一边用勺子轻轻搅拌:“我虽为男子,但也听过坊间一些传言,若是女子在怀孕时,害喜得厉害,这腹中便为定然是男孩。”
似是已经想到那般父慈子孝的情景,林霄渝的神色都柔和了几分。
只可惜只是个庶子,若这孩子是柳沐倾所生……
想到此处,林霄渝心头一个激灵,他怎会想到这些?
柳沐倾那女人性格粗鄙,处事蛮横无理,根本不配为自己生育子嗣!
他微抿起唇角,面上笑意都淡了几分。
楚韵儿并未察觉到林霄渝的神色变化,闻言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她轻抚着小腹,心道这胎定要生出个儿子,只要有了儿子,往后在这府上谁还敢欺辱自己?
到时候她定要柳沐倾那个贱人好看!
林霄渝舀上一勺燕窝,亲自送到楚韵儿嘴边。
楚韵儿忙收敛思绪,含着泪柔柔看向林霄渝:“世子,韵儿实在吃不下。”
林霄渝此刻却没了继续哄她的兴致,微皱起眉头道:“莫要如此矫情,你不吃,这腹中的胎儿还要吃,快将这燕窝尽数吃下。”
楚韵儿有些诧异地抬眸看向林霄渝。
等看清对方眼底的不耐烦,纵然她心中有千万般的煎熬与委屈,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那燕窝咽了下去。
这一咽不要紧,方才那股子恶心直冲心头,不由分说,楚韵儿扭头又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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