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书转头看向顾廷墨,虽面色温和,嘴角却已经浮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他故作委屈地小声道:“三哥,此事你当真是误会我了。”
顾廷墨不甚在意地理了理衣袍,唇角同样上扬:“是吗?”
“这是自然,”顾景书答得理直气壮,“你我可是亲兄弟,你又是我兄长,我怎么可能会害你?”
顾廷墨带着几分轻慢扫了他一眼:“是与不是,结果已经摆在眼前,四弟大可不必这般急着解释。”
顾景书也并不气恼:“那三哥可要听仔细了。”
宸德帝像是对折子上的内容毫不在意,闭着眼睛养精蓄锐,直到刘公公念了一句:“承轩王府管事李四乃是遭晋幽王逼迫,被迫构陷承瑄王,此事证据确……”
宸德帝才猛然睁开眼睛,目光锐利地扫向刘公公。
刘公公吓得忙收了折子,扑通一声跪下了:“圣上息怒,都怪奴才老眼昏花,一时没看清折子上的字儿!奴才罪该万死!”
前一刻还颇为得意的顾景书,此时也是瞬间变了脸色,转头瞪向史政然。
史政然本就被吓得够呛,感知到顾景书的视线,也扑腾一声跪在地上:“陛下,这……这奏折并非微臣所写!”
这奏折虽是他亲手呈上去的,但确实不是他写的那份,若是此时不说出实情,便是要彻底得罪晋幽王与圣上了。
只是他这番说辞,却根本立不住脚,也无人相信。
顾景书气愤难当,抬起右脚,直接踹在史政然胸口:“你说这折子并非你所写,那这折子又是从何处来?你又为何将这折子呈给圣上?”
史政然被踹翻在地,心中有苦难言,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他真是百口莫辩!
“王爷,此事……小人不知啊。”他是真不知道自己的折子是怎么被换的,又是何人换的。
顾景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此事可是父皇亲自交由你查办的,你现在一句不知便能将本王和陛下打发了?”
史政然瘫倒在地,他的折子分明不是这样写的,可好端端的,怎么变成了另外一番截然相反的说辞?
顾廷墨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突然便理解了在那次诗会上,柳沐倾的眼睛为何会那般亮了。
明明身处局中,却能做个搅乱风云的旁观者,这感觉确实不错。
眼瞅着闹得差不多了,顾廷墨似笑非笑地道:“刘公公若是老眼昏花,看不清字儿,本王可以代劳。”
刘公公看了看承瑄王,又瞧了瞧宸德帝,左右为难。
宸德帝面色阴沉得厉害,他堂堂一国之君,竟也有种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觉。
奏折已然念了一半,若是不接着念,只怕他这个做父皇的便要坐实偏袒老四的名头了。
可若是继续念下去,此事他又该如何处置,才能保全老四?
见宸德帝仍无反应,顾廷墨又阴阳怪气地添了一把火:“若父皇执意不肯查清此事,儿臣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老四乃是宣贵妃所出,更得父皇宠爱也是应当的。”
宸德帝沉默半响,最终沉声道:“刘公公,你且继续念下去。”
听闻此话,顾廷墨满意地勾起唇角,看向身旁脸色难看的顾景书:“四弟,咱们可是亲兄弟,我又是你兄长,你定然不会害我的吧?”
闻言,顾景书的面色绷得更紧了,嘴唇紧抿,不发一言。
顾廷墨直接笑出了声:“四弟如今怎么不说是我误会了你?”
顾景书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刘公公颤颤巍巍地拿着折子,似是年纪大了,声音也微微发抖:“管事李四已畏罪自杀,大理寺从李四屋内寻得那二百两银子,及……一封按了晋幽王私印的密函,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恳请陛下圣裁。”
顾景书悬着的心终是死了,宸德帝如今是想护也护不住他了。
顾廷墨故作百感交集地长叹一声:“四弟啊四弟,你我二人可是亲兄弟,三哥不知哪里得罪了四弟,四弟竟不惜残害一个无辜生命,也要置为兄于死地!”
顾景书冷汗岑岑,虽那证物尚未查验,但对方既然做了这局,便不可能不思虑周全。
果然,等那盒子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封印着自己私印的密函。
若是旁的物证,他还能说是下属蒙骗所为,但那私印,乃是他贴身保管之物,他想要推脱责任都寻不到能顶罪的人。
“你身为弟弟,做了错事便该担着,还不快向你兄长赔罪!”宸德帝厉喝一声,看似是在指责顾景书,实则是明晃晃的偏袒。
顾景书反应极快,转身利索地对着顾廷墨跪了下来:“三哥,是弟弟一时行差就错,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三哥一向宽厚仁德,便看在弟弟是初犯,饶过我这一次!往后我定不会再做出此等错事!”
顾廷墨一听,这是要在皇帝面前逼他原谅啊。
他故作沉痛地道:“四弟,你这一跪,我本不敢当,但手足相残乃是皇室大忌,此番你不仅伤了手足之情,更是寒了父皇的心。
再者你残害无辜女子性命,便是不遵我朝律法,蔑视皇权,如此既是对父皇不敬,也是陷父皇于不义。
此两桩大罪压在四弟头上,我实在无颜劝父皇轻饶于你!”
既然你非要来逼我,那我也只好逼一逼你的好父皇了。
晋幽王闻言面色一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了。
宸德帝虽厌恶顾廷墨至极,更不愿受对方所挟,但在臣子面前,他也只能保全自身颜面:“老四,你可知罪?”
顾景书自知已经无力回天,只颓然跪在地上:“父皇,儿臣知错,儿臣一时动了歪心思,才酿出这等祸事,儿臣甘愿受罚。”
顾廷墨心知宸德帝疼爱四子,怕是会轻罚,故意求饶道:“父皇,那不过是个普通女子,死了便死了,可不能让四弟因一个寻常女子的死,而受了重罚。”
顾景书气得牙根痒,此人明面上在替他求情,实则分明是在逼迫父皇不得不对他施以严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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