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柳沐倾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同雀儿们八卦,雀二哼哧哼哧飞了过来。
“姑娘姑娘,沈公子给您写信啦!”
柳沐倾接过信封,瞧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心头却有些微忐忑。
她与沈亦安算得上是熟识,但又仿佛只是陌生人。
两人虽有诸多书信往来,商议过许多事情,但直到昨日,两人才真正相见。
就……挺像是两个熟悉的陌生人。
而在今日这封信中,沈亦安主动邀请柳沐倾前往酒楼一见,为的是将那一千两银子交于她。
不过是区区一千两银子,又何至于要他亲自去送,又何至于要她亲自去拿?
况且往日都是沈亦安直接拿了银子存到钱庄里去,再将银票放置在约定好的地点,怎么偏偏这次就要她亲自去拿了?
柳沐倾看着信中内容,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只怕拿银子是假,有旁的事情与她商议才是真。
又或者,他是不想继续同自己合作了?
思及此处,柳沐倾心头微微一沉。
沈亦安纵然再是品性高洁,可若是得知了自己是个女子,又是武安侯世子夫人这样的身份,还会愿意像从前那般同她合作吗?
不过既然沈亦安主动邀约,柳沐倾断没有拒绝的道理,若对方当真要终止合作,柳沐倾也不会勉强。
唯志同道合者,方能走得长远。
若两人志不同,道不合,勉强也是无用。
约定地点定在春山酒楼三楼。
春山酒楼三楼是不对外迎客的,即便是承瑄王到此,也只是在二楼雅间就坐。
柳沐倾也是头一回到这三楼来,若非沈亦安在信中说得足够清楚,柳沐倾说不定都找不到地方。
穿过一道摆放杂物的长廊,柳沐倾终于找到了那扇绣着彩凤双飞翼的屏风。
屏风旁是一个摆放盆栽的架子,柳沐倾将盆栽往左转动两周,一道暗门应声开启。
柳沐倾微微挑眉,心中略感诧异。
这暗室显然是早就有了的,她既诧异于酒楼中为何会设有这样的暗室,又诧异于沈亦安不过接手酒楼几日,便发现了这处暗室。
柳沐倾抬脚走进暗门,便瞧见一个身着浅蓝衣袍的身影正坐在桌边低头看着什么。
听到动静,沈亦安回首起身,面上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在下沈亦安,见过……东家。”
柳沐倾也是淡然一笑:“沈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你若不介意,可唤我一声柳姑娘。”
沈亦安做了个请的姿势:“柳姑娘,请坐。”
桌上已备好茶水点心,柳沐倾也没客气,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道:“沈公子此番邀我来此,想来并非是为了那一千两银子吧?”
沈亦安帮柳沐倾倒了杯茶水:“柳姑娘果然聪慧,沈某此番邀约确实另有它意。”
柳沐倾直视着沈亦安:“沈公子直言便是。”
沈亦安却只是微垂着眸子,看着杯中摇曳的茶水:“沈某曾料想过许多次,想那位有勇有谋、敢想敢做之人究竟是何身份,又长得是何模样,只是沈某始终没有料到,那人竟会是武安侯府世子夫人。”
柳沐倾对这番话并不意外,却也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果然,他已经知道了。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既如此,倒不如敞开了说。
柳沐倾抿了口茶水:“沈公子,我确实是武安侯世子夫人。”
沈亦安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即又打起精神来:“在下听闻这家酒楼本就是武安侯府名下产业,不知姑娘为何要耗费精力,将酒楼收入自己名下?”
柳沐倾的态度十分坦然:“沈公子与我虽不相熟,但我始终相信沈公子秉性善良。我与世子三年前成婚,却直到三年后,才真正见了他一面,且那时他身边还带着另一个女子。
于我而言,这门亲事不过徒有其名,侯府也并非我安身之处。而我如今所为,不过是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虽知晓沈亦安身为这个时代的男子,未必会理解自己,但以他的品性,至少不会因此伤害自己。
最不济,便是形同陌路罢了。
听懂了柳沐倾话中之意,沈亦安的心底竟不自觉地有些雀跃。
但他随即又觉愧疚起来,这样的经历于女子而言可谓灭顶之灾,他应当心生怜悯才是,怎可生出这般古怪的念头?
他很是自责地道:“抱歉,我不该多嘴一问。”
柳沐倾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沈公子不必自责,我并非在意名声之人,不过公子若是……我也不会责怪公子的。”
“我自也不会在意,”沈亦安略有些急切地表态,“于在下看来,柳姑娘并无丝毫错处,理应活得肆意潇洒些。”
柳沐倾的眼睛微微一亮,她心中已然做好与对方各奔东西的打算,却没料到他竟然会站在自己这边。
这个时代的男子,竟能设身处地为一个女子着想,属实是太难得了。
“沈公子当真不觉得我言行不妥吗?”
“这是自然,”沈亦安认真点头,又进一步表明决心,“无论从前,还是日后,在下都愿与姑娘同筹谋、共进退,绝不会因为姑娘的身份而就此生分。”
柳沐倾抬起眸子,正对上沈亦安澄澈而又写满认真的双眼。
这让她的脸上忍不住绽放一个灿烂明媚的笑容:“如此,那便多谢公子了。只是如今我依旧是武安侯世子夫人,我与公子,还是多以书信往来为好。”
沈亦安虽心中略感低落,但仍旧点点头:“亦安明白姑娘之意,若非有在下处理不妥之事,定不会打搅姑娘。”
顿了一顿,他又轻声道:“若姑娘在侯府遇到什么麻烦,尽可直言相告,在下定当竭尽全力相助。”
柳沐倾微微诧异,沈亦安这是担心自己在侯府受了委屈吗?
她有些失笑,心中又觉十分感动:“沈公子放心,我在侯府过得十分自在,还没人能算计到我头上来。”
沈亦安觉得柳沐倾是在故作坚强,毕竟侯门深似海,她一个女子,纵然再是聪慧,可在那些嚣张跋扈的权贵面前,还是难免会吃亏。
但他于柳沐倾而言也不过是个外人,并不好过多干涉对方的私事,便只得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柳姑娘可知这间密室从前是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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