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柳沐倾走得并不快,这一撞倒是不重,只是十分尴尬。
尤其是当柳沐倾抬头,发现撞上的竟然是承瑄王顾廷墨后,就更觉尴尬了。
尴尬的同时,柳沐倾还有一丝迟疑,究竟是装作没看清来人是谁,道一声抱歉了事,还是向对方道个谢。
虽说她已经将恩情还了,但对方毕竟不知情。
不过思来想去,柳沐倾还是选择了前者。
她恩情都还了,为的就是不与对方再有瓜葛。
况且顾廷墨贵为王爷,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世子夫人,还是即将和离的那种,他二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又何须多有牵扯?
这么想着,柳沐倾快速低下头,压着声音道:“一时鲁莽冲撞了公子,还望海涵。”
顾廷墨低头看着女子的墨发,眼底的寒霜似更浓了:“武安侯世子夫人当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便不记得本王了?”
柳沐倾:……
她刚刚就是快速抬了一下头,这人就认出自己来了?
行吧,既然被认出来了,那还是寒暄几句吧。
柳沐倾认认真真行了个礼:“原来竟是承瑄王,臣妇见过承瑄王。”
“现在记起本王来了?”
柳沐倾:……
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之前好像也不这样吧?
“王爷说笑了,王爷于臣妇有恩,臣妇又怎会忘记?”柳沐倾又寒暄了两句,便迫不及待地道,“王爷日理万机,想来还有要事处理,臣妇便不耽误王爷时间了。”
顾廷墨的眼底像是有寒冰凝结:“本王倒觉得是武安侯世子夫人日理万机,繁忙得很。”
柳沐倾:???
这人今天不太对劲儿,不,应该是太不对劲儿了,这人被谁气到了,便把气撒到自己身上来了?
算了算了,毕竟是个帮过自己的好人,便由着他闹吧。
见柳沐倾垂着头不说话,顾廷墨心头更像是堵了什么一般,却又发作不出来。
身后跟出来的三全也有些发懵,王爷怎么还对着武安侯世子夫人发上脾气了?
两人对峙片刻,最终以顾廷墨甩袖离开作为收尾。
三全经过柳沐倾身侧时,小声说了一句:“王爷这是遇上了烦心事,并非有意为难世子夫人,还望……”
“三全!”顾廷墨冷冷叫了一声。
三全忙抬脚跟了上去。
柳沐倾看了眼两人背影,暗道这位承瑄王还真如传言中那般,十分喜怒无常。
等柳沐倾回到侯府,天色已暗了下来。
刚到府门口,恰好撞上了京兆府的官差。
倒也不算恰巧,柳沐倾是得了鸟雀的消息,踩着时间点回来的。
京兆府来的正是先前去春山酒楼的那位,见到刚踏进府门的柳沐倾,不禁诧异道:“您是……”
柳沐倾停下脚步,同样露出副诧异的模样。
一旁的梅霜道:“我家夫人乃是侯府世子夫人。”
官差立刻恭恭敬敬地道:“见过世子夫人,我等乃京兆府的差役,此番前来,乃是为春山酒楼之事。”
柳沐倾微微扬眉:“此事已经调查清楚了?那男子究竟是为何污蔑春山酒楼?”
官差闻言表情愈发古怪,这事儿可叫他怎么说?
此事是这位武安侯府世子夫人报的官,可最后却又查到了武安侯府身上,也真是……造化弄人。
柳沐倾见状立刻正了正神色:“若此事不便相告也无妨,我并无意打探此事,二位不必为难。”
两位官差对视一眼,还是选择如实相告:“那庞辉到了京兆府后,很快便招认了,说是有人给了他五两银子,叫他到春山酒楼闹事。”
“那此事究竟是何人指使?”柳沐倾正色问道,一副对此事全然不知情的正义模样。
官差犹豫了一下后,尴尬地道:“庞辉说是……是武安侯夫人给的他银子,叫他去春山酒楼闹事。”
官差说出这话时,自己都觉得很是古怪。
按理说,纵然此事真是武安侯夫人指示的,但也不可能是她亲自动手,可庞辉愣是说那银子就是武安侯夫人给的,还十分笃定。
柳沐倾神色一滞,随即面露震惊之色,又连连摇头:“这绝不可能,母亲怎会做出这等事?这其中定然是有何误会!”
同时暗暗在心中给自己点了个赞,她演技可真好啊。
官差虽很同情这位世子夫人,但还是实话实说道:“此事证据确凿,这上面有庞辉的签字画押,还有人站出来作证,说曾亲眼见过侯夫人身边的赵妈妈将那五两银子给了庞辉。”
柳沐倾捏着帕子,不敢置信地捂住脸:“我并非怀疑京兆府办案,只是母亲如今正卧病在床,又怎会牵扯进这件事中?
况且那春山酒楼原本还是侯府的产业,虽如今已售于旁人,但母亲也没理由指使人去那里闹事啊!”
“侯夫人正是为了将那铺子重新买回来,才故意指使人前往闹事,以毁掉酒楼名声,逼迫那东家将铺子卖掉。”
柳沐倾闻言更加震惊了,她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神色十分担忧地道:“不知此事可有化解的法子?母亲如今身子不妥,实在经不起折腾。”
不等官差回应,柳沐倾已咬着牙道:“只要那春山酒楼的东家不再追究此事,侯府愿赔偿酒楼一千两银子!”
两位官差闻言都是一惊,此事虽确实触犯了律法,但也并未多严重,哪里至于赔上一千两银子?
不过转念一想,像武安侯府这样的勋贵人家,应当最是在意名声,愿意拿钱换个好名声,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同时两人也不禁感慨,这位世子夫人实在是至善至孝。
先是在春山酒楼对陌生人出手相助,如今又肯为了婆母花上千两银子,属实是难得。
出于感动,加之武安侯府的地位摆在这里,两人也想此事得到妥善处置,便点了点头:“我等会尽量与那春山酒楼的东家交涉,将此事化解。”
柳沐倾十分感激地道:“如此便多谢二位了!”
等送走两位官差,柳沐倾立刻便去了松涛苑。
松涛苑内,陈氏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偏屋里的林霄渝也没好到哪去,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不过几日光景,他依旧小心翼翼,不敢肆意妄为。
即便是日日瞧着秋姨娘那般矫揉造作,又十分妖娆的姿态,他也只能咽咽口水。
倒是柳沐倾,已经几日未来看过他,让他想念得紧。
因此一听到柳沐倾的声音,林霄渝便立刻唤道:“可是沐倾来了?”
柳沐倾却根本没搭理他,进了屋后,便急急地道:“母亲,您好生糊涂啊!您怎可雇人去春山酒楼闹事,如今京兆府的人找上门来,要将您抓去官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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