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如出一辙的态度仿佛在强硬的提醒祝南枝,这是一个怎样的时代。
她从前闭目塞听,沉浸在书铺带来的安乐窝中,现在不过经历一次平平无奇的清洗就开始无法接受,以后当真能继续心安理得的生活下去吗。
现在这一幕,祝南枝觉得像极了是这个世界给了自己一记重拳,教她想要融入,只能改变。
“我……还是想静一静。”
她推开沈墨莲,低着头闷闷道:“侯爷回去吧,我要想些事情。”
说完自己径直回了房间,将沈墨莲避之门外,一时半会不愿见到他。
房门合上的前一刻,祝南枝抬起头,对沈墨莲歉意道:“或许是我一时半会儿钻牛角尖了,侯爷请回吧。”
“你在想什么?”沈墨莲眼神一暗,试探道:“你从前在相府,从未见过下人消失?”
同样的深宅大院,若是祝南枝当真从那种地方走出来,他不信对方从来没有见过。
或许可以就此试探出祝南枝的真正来处。
祝南枝心情还消沉着,没有听出沈墨莲的探究之意。
但也无心回答,只淡淡地摇了摇头,低头不语,沉思着关上房门。
一个人在屋内枯坐许久后,祝南枝漫无目的地将自己的思绪放空,她清楚自己一时半会想不明白,更不会一下子扭转自己的观念,所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
还有书铺等着自己回去。
距上次柳寒云亲临店内促销已经过去一段时间,新书的热度也差不多退却。
她当初为了阴阳裴知渊的书几乎京城少女们人手一本,现在想必已经看厌了……
“是时候推陈出新,搞点新活动维持一下客户了。”祝南枝忽然站起身,目光坚定地走到书桌前,告诫自己:“胡思乱想之前,什么都没有搞钱重要!”
“新促销搞得盛大一些,给大客户们直接寄请柬,再来点捆绑销售,买旧书送柳寒云亲笔签名……”
祝南枝干劲满满:“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可的,想要看到什么,首先自己要有选择不看的权利。”
等自己什么时候有能耐保护他人,再来伤春悲秋不迟。
想通后,祝南枝闭门不出,专心做好了新促销的规划,意气风发带着策划出了门,进入书铺却发现氛围不太对劲。
“怎么回事?都没精打采的,还有今天的生意怎么这么差?”祝南枝满腹疑惑,甚至回头看了眼门外,确信自己没看到书铺打样的牌子。
那就是单纯没生意?
“东家,我们正要去给你送信呢。”
掌柜的仿佛看到救星,连忙迎上祝南枝,唉声叹气:
“您有所不知,今早开始,许多高门大户就跟商量好了似的,忽然一股脑的都来针对咱们的书铺,说店内的消息不实,败坏他们的名声。”
“许多人家都直接说咱们败坏朝廷官员的名声,现在坊间都说咱们书铺惹上大麻烦了,谁也不敢来。”
民不与官斗,平常来买报纸看乐子的百姓们见势不妙,都不敢再来。
“这些官员都是谁家,你这里可有名册?”
“有的有的……”掌柜心思灵敏,将那些前来找事的官员早就一五一十记录下来,当即拿出一本册子:
“您来之前,我也查了查这些人家都是什么官,能查出来的都在上面了。”
祝南枝接过册子,不过看了两眼这些人的官职,大概就明白了这些人为何忽然发难。
掌柜的看不出来,但她可不会看走眼,上面的这些人,都是在朝中偏向裴知渊一派者,现在又不约而同的一起来刁难,看来……
“又是裴知渊干的好事。”
裴知渊横插一脚,这下自己连促销都办不起来,只能被迫应对。
她摆了摆手,示意小二们各自去忙,与杜霜白和掌柜的单独商量道:“不能坐以待毙,正好朝中也有出官报的意思,我们趁机转型也是一个办法。”
“转型之后,卖什么?”杜霜白这些日子习惯了为店中收集信息,骤然听到要转型,抿了抿唇有些茫然。
“我早就有想法了。”
“你们过来,听我说……”
当初沈墨莲提起朝中官报一事后,祝南枝就早早的想过以后,现在见急流勇退的机会来了,正好将那时候的想法拿出来完善完善。
“以后虽然不做报纸,但是咱们的消息渠道和客户是现成了,可以直接拿来用。”
“以后报纸上,小道消息的位置改为广告位,广告你们知道吗?就是广而告之,各家要是有什么想要让大家看到的喜事,或是府上招募,都可以花钱来买位置,我们帮忙刊登。”
“就是城门口的告示牌?”掌柜的皱了皱眉,跟着思索起来。
“但是我们的报纸消息传得更快。”杜霜白跟着点头。
见二人都听进去了,祝南枝接着说:“还有那些觉得我们败坏了他们名声的官员人家,霜白你将这些人都记下,亲自去信一封表达歉意。
赔礼就说是店内愿意免费为他们留广告位,只要他们写,我们就无偿发。”
这个位置说是广告位,但祝南枝相信这些高门大户,听到后一定会第一时间和自己想到一块去,
各家现在觉得自己的名声被败坏,自己就将原本的位置留给他们自己来抢夺,说是广告位,但各家买下后大可以肆意宣扬自家家风。
届时就是一个极好的展示机会。
掌柜的和杜霜白也很快反应过来,眼前一亮:“这可比卖报纸的钱好挣多了。”
各家官员很快收到了书铺的信件,一个个人精果然很快回信,纷纷表示广告位是一定要抢的,哪怕加钱,也要用来给自己的家族歌功颂德暗戳戳积攒声望。
大笔的银子纷至沓来,仅仅一天时间,南安书铺扭转局势不说,又挤来了无数闻声而来的家族,恨不得将广告位拍卖。
就在祝南枝笑得合不拢嘴之际,裴知渊脸色阴沉地拍桌,不甘心道:
“早知她有如此敛财的能力,我当初就不该将关系搞僵!”
但此事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他想到什么,微微一笑道:“助力罢了,争取一番总是有的,我只需稍加扭转祝南枝对我的戒心,她和她的书铺,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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