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华,你什么意思。”
叶泽的眼圈不知怎么的,红了。
安静的卧房中,江朝华的身影好似也在这寂静中放大了无数倍。
叶泽闭了闭眼睛,攥紧的手越来越紧了。
江朝华幽幽一笑,坐在身后的凳子上,依旧擦拭着银针:“叶泽,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岂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么。”
“其实不用我说你心中都懂,若是想对付叶霖,还需要你再入局中,不过这一次,主导棋局的人不再是叶霖,而是换成了你,只有这样,你才能继续报仇。”
江朝华语气不变,甚至就连手上擦拭银针的速度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叶泽盯着她,往前走了两步:“如何入棋局,现在的我根本就没有跟叶霖对抗的底气。”
叶泽说到这里,猛的一顿。
他察觉到自己想说什么,有些懊悔,更觉得有些羞耻。
他是不是有些太贪心了,居然还贪心的想让江朝华再帮他一把。
上次若非江朝华,他就中计了,此时肯定生不如死。
他知道他不该奢求江朝华的帮助,毕竟之前他对江朝华的态度可以用恶劣来形容,如今又有什么脸来求人帮忙呢。
“怎么,你想让我帮忙?这样你便觉得你有跟叶霖对抗的资本,叶泽,你不会那么天真吧。”
江朝华噗嗤一笑,歪了歪脑袋,毫不留情的拆穿了叶泽的想法。
叶泽猛的背过身去,声音沙哑:“江朝华,你知不知道你有的时候真的挺讨厌的。”
虽然她说的都是真话,但是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
这个恶女,就这么喜欢看人笑话么。
“你敢想我难道还不能说了么,但是叶泽。”
江朝华目光幽幽,里面仿佛夹杂着千万道凌光:“但是叶泽,我不会帮你的,不会给你任何的助力,事实上,你有更好的寻助对象。”
以叶泽的本事跟头脑,不过是困在原来的想法中迟迟走不出来。
做人如果太君子了,那么就会被宵小欺负。
所以,为何要做圣母,为何要做圣人,都是狗屁,不管怎样,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只要不让自己吃亏,那才是王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叶泽的声音好似更沙哑了,江朝华摇摇头:“不,你懂我的意思,从始至终,其实今日倘若我没有阴差阳错的闯到你的小院中,你根本不会想寻求我的帮助,而是转身去寻朝阳公主。”
朝阳公主虽然好男色,可她实在是没脑子,只是一个草包美人,且手段还有些歹毒。
她死了驸马,背地里搜罗美男,她的兄长是天子,只要皇帝还坐在皇位上一天,朝阳的荣华富贵便在一日。
叶霖想将叶泽卖给朝华公主,那么叶泽为何不能假意妥协,如此一来,既能让叶霖不怀疑他,给他留下喘息的空间。
另一方面,他又能攀附上朝阳公主,借助朝阳的权贵,除掉叶霖,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给他父母报仇!
那可是皇帝的亲妹,朝阳公主啊,借助谁的权势有比借助朝阳的权势能更快报仇的呢。
“江朝华,虽然之前我对你态度恶劣,但有一点我说对了不是么,你江朝华,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叶泽的指甲掐进手中。
他从来不知江朝华这么聪明,居然连他在想什么都知道。
其实他也根本没想让江朝华帮他,江朝华身份是很金贵,但却不是最好的人选能帮助他复仇。
他说出这番话,不过是想让一个人肯定他的想法,想让对方主动说出来罢了。
“叶泽,那你又是什么好人,你空有头脑跟一身抱负,却非要陷在名声中,名声值几个钱,我还不是一样,可现在不仅活的好好的,还成了县主,所以你有何可犹豫的呢,你想听的,不就是这些话么。”
江朝华低着头,手上的动作不停,叶泽猛的转过身看她。
江朝华分明就坐在这里,可不管他怎么看,好似都看不透江朝华分毫。
她隐藏的太深了,又或者说,她揣摩人心的能力太强了。
她说的都对,自己早就想好了对策不是么。
而他不过是想找个人承认他做的是对的,再刺激他一把。
“我只想问一句,你为何要帮我。”
叶泽深深的看着江朝华,江朝华头也不抬:“谁说我要帮你了,与其说我是在帮你,不如说我是在帮我自己。
你攀附上朝阳,到时候记得给我行方便,所以你看啊,你还有何好觉得对我有愧的呢,我从始至终,不过都是为了自己罢了。”
所以,她也从来没说自己是好人,有多清高。
她不过就是想利用他们,不管是他还是燕景,又或者是她接触的任何一个人。
“你既如此说,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江朝华,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是这皇城最神秘的一个,我先走了,倘若之后我在接近朝阳的过程中需要帮助,我也会告知你的。”
叶泽盯着江朝华,他忽然觉得心中一直计较的东西有些可笑,因为江朝华她从未在乎过啊。
还有,或许江朝华真的也想利用自己,可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确实是让自己心中好受了许多,最起码心结解开了。
他微微一笑,这一笑,笑意不明,话落,他打开门,离开了。
叶泽走后,江朝华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每根银针都被她擦拭的泛起了冷光。
重生后,她走的每一步都带着算计,她走的每一步,都格外的小心。
甚至,她算计的越来越大,想将整个天下都算计进去。
除了明日要去看庄锐泽,她想也是时候开始让陆明丰接近太后了。
只要有了太后的扶持,陆明丰将来为何不能是盛唐的下一个继承人呢。
“唰。”
忽的。
江朝华抬起手,将一根银针朝着床榻的方向甩了过去。
“噗通。”一声。
白城险险躲过,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他吃痛,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
“偷听恩人讲话,这便是你们乾门报恩的做派?”
江朝华转头,白城倒在地上,手抚在伤口上。
他有些狼狈,一张冰块脸冷着:“恩人?可是你之前还想将我从车厢中丢出去。”
他身上的伤口,有好几道都是被江朝华踹开的。
他是杀手,冷漠无情,可从没想到这京都的世家女有哪个心这么狠,说踹就踹,每一脚都踹在他胸口上。
“我也可以现在再将你丢出去一次,那些追杀你的杀手应该就在附近,你说你会不会立马没命?你刚刚听到了我跟叶泽之间的谈话,那么应当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是何秉性吧。”
江朝华慢慢的站起身踱步到床榻边。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城,眼中神色不明。
白城一顿,眉心微微一蹙。
他怎么觉得江朝华不比那些杀手好多少呢,他们的危险系数,同样很高。
江朝华,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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