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止靠近桑榆晚,温声道,“夫人刚出院,坐下说。”
如此一句,引得众人表情一滞。
宁婉珍铁青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
薄轻眉眼中露出一抹心疼来,怔了怔,轻声说了一句,“是我让你受累了。”
桑榆晚还未出声,宁婉珍就发出一声冷笑,“假惺惺。”
萧升指骨捏得森森作响。
宁馨儿才抿着唇,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几个人的表情。
薄轻眉紧攥着被子,针管崩开,血珠冒了出来。被子上,溅落了几滴,鲜艳如火。
“大小姐。”萧升急忙把针管彻底扯脱,然后摁住了针眼。
宁婉珍嘴角浮出一抹极重的蔑笑,“薄轻眉,这么多年,薄远山知道你们两的事吗?”
“你……”萧升转头看向她,压在心里的怒火腾腾翻涌。
薄轻眉把他的手推开,低声斥责,“阿升,你别说话。”
萧升沉着脸,站在了床头。
薄轻眉看着桑榆晚,唇角微弯,微笑道,“家主有孕,还是坐下吧。”
桑榆晚俏脸覆着寒霜,并不领情,“难不成,我坐下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薄轻眉胸口起伏了下,急忙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宁婉珍见状,心里不由松快了许多。
到底,桑榆晚叫了她几个月的“妈”。
“薄轻眉,你好大的谱,家主来了,竟然也不下床请安。”
萧升忍不住插嘴,“她现在病着,如何能下床。”
宁婉珍柳眉倒竖,“我看她气色好得很,分明是装病。”
萧升义愤填膺,“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
桑榆晚心下烦躁,怒道,“你们都给我住嘴。”
顿了顿,她对着容止开口,“二爷,把他和宁馨儿带下去。”
容止面色冷寂,应了一声,“是。”
下一秒,他幽深的眸光从萧升和宁馨儿身上扫过。
两人心头一紧,打了一个寒噤。
“走吧,二位。”容止语气没什么温度,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萧升话到嘴边,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宁馨儿压根就不敢张嘴。
“吧嗒”一声,病房里只剩下三个女人。
桑榆晚坐下,眸光一紧,神色威严,“我特意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我只想弄清一件事。薄行止到底是谁的孩子?”
薄轻眉呼吸一窒。
宁婉珍脑子“嗡”了一下,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桑榆晚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开口,“谁告诉我?”
薄轻眉低了低头,攥着被子的手指颤抖起来。
宁婉珍指甲嵌入掌心,脸上的肌肉抽了抽,“行止是我的儿子……”
薄轻眉猛地抬眸,一口气憋在了心口,脸色涨红,“行止真的是你的儿子吗?”
宁婉珍眼中升腾出两股怒火,“他不是我的儿子,难道是你的儿子?”
薄轻眉轻抿着唇,嘴角圈出大团的嘲弄。半会儿才发出低低的一声,“他就是我儿子。”
宁婉珍气得想要砸人,破口大骂,“薄轻眉,你还真是不要脸。抢我男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抢我儿子。”
薄轻眉面无惧色,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血色。她深深汲气,冷冷怼了回去,“凭行止那张脸,也知道谁是她的亲生母亲。”
宁婉珍心似利刃狠狠捅了一下,血气快速上涌,头痛欲裂,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薄轻眉,你还真是不要脸……”
薄轻眉嘴角浮出大团的嘲讽,“宁婉珍,到底是谁不要脸。当年,你为了嫁给远山,不惜给他下药……”
宁婉珍气得牙齿直打颤,手微微发抖,“你给我闭嘴。”
薄轻眉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接着又道,“远山知道被你设计之后,非常恨你。他不仅嫌弃你,还嫌弃你肚子里的儿子。要不是为了行止,你的孩子根本活不了那么久。”
一直冷眼旁观的桑榆晚不由皱眉,目光沉了沉。
她看着宁婉珍,心里生出一丝不忍,但没有开口阻止。
有些事,就像脓疮,必须挤破。
宁婉珍浑身都在抖,呼吸间几乎要从肺部牵扯出棉絮,恐惧得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哆嗦着双唇,“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薄轻眉靠着床头,深深呼吸了两口,头微微偏向一边,“从我怀上行止的那一刻,远山就开始谋划。为了能让他顺利继承薄家一切,远山想到了桃代李僵。”
残忍的真相,桑榆晚听着都有些头皮发麻。
她眼中的薄远山,儒雅温和,低调谦逊,是一个大好人。
薄轻眉口中的薄远山,则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桑榆晚心里不由发出了一声冷笑。
宁婉珍头顶有如惊雷闪过,心跳如擂鼓,脸色瞬间惨白。
薄轻眉看着她,面色看似平静,实则心率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深深汲气,继续揭开真相,“说来也巧,你的孩和行止的预产期差不了几天。行止快要出生时,远山便让人拿掉了你的孩子。”
桑榆晚目光一沉,冷声开口,“这事,用不着重复说。”
薄轻眉一怔。
宁婉珍后背一阵阵发寒,额上滚下一颗一颗的冷汗来。
她盯着薄轻眉,脸上肌肉抽了抽。
“虎毒还不食子,薄远山定是受到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的唆使,才会如此心狠。我……我要杀了你,为我儿子报仇……”
话音还未落下,她伸手掐住了薄轻眉的脖子。
“容止!”桑榆晚急忙朝着门口大喊。
容止匆匆跑了过来。
他一把拉开了宁婉珍。
随后,目光落在桑榆晚身上,“要不,你先回去。我来处理。”
桑榆晚唇线绷直,看着薄轻眉,摇了摇头。
“咳……”薄轻眉剧烈咳嗽着。
容止目光一沉,把宁婉珍拉到床尾,然后拖了一把椅子,让她坐下。
病房内的空气,格外的压抑。
桑榆晚沉默了几分钟,对着宁婉珍开口,“不论薄行止是谁的儿子,你都是薄远山法律上的遗孀。这一点怎么都不会变。”
宁婉珍缓缓抬眸看着她,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过了几秒,她咬牙问道,“给我做手术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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