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砚知愣住了。
夫子愣住了。
私塾里的学生愣住了。
就连呼啸的北风,也按下了暂停键。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诧异神色中,一老一小牵着手,昂首挺胸地跨出了私塾的大门。
“外祖父,你打了胡员外的孙子,他会找我们麻烦吗?”
一路上,肖砚知都神色忧愁。
李十味很想挠头,可他发现自己唯一的一只手正牵着鼻青脸肿的小外孙,只好撇了撇嘴角。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你姐姐主意多………”
最终,胡员外没找他们的麻烦。
因为他病倒了。
不只是他,胡府上下病倒了一大半人,整座府宅都笼罩在一片死气之中。
鼠疫的传播速度远超许大夫的预估。
距离她那晚确诊才过了五日,寿县已经有了上百号人染病。
李荀月早早挂出“闭店研发新品”的牌子,将食为天关了门,这些日子他们一家四口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昔日繁华的长街小巷,如今人烟寥寥。偶有几个包裹严实的行人路过,也是脚步匆匆,没过一会儿便消失了。
热闹的小城一夜之间,落入了无边的寂静。
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可是粮食涨价、药材不足,百姓惶惶不可终日,在空前的绝望中等待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场大火点燃了压抑的恐惧和疯狂。
城门外的土地庙失火了。
夜间干燥,桌案上的烛火不小心跌落,点燃了庙里的帷幕,几十号人在大火中丧生。
不小心?
谁信!
摆明了是有人认定他们已经染上了病,怕传染给他人,于是活生生烧死了这些人!
何其残忍!
县衙门口人头攒动,挤满了愤怒的百姓。这竟是这几日来唯一的热闹。
人们不再猜忌、畏惧对方,不再对身边的人远而避之。
他们需要并肩而立,给彼此宣泄发疯的勇气。
到底是谁给他们带来了这场祸端?
是第一个发病的人?是瞒而不报的知县?还是在土地庙放火的刽子手?
无论是谁,他们都要去恨!
“听说,第一个发病的人,是吃了食为天的饭菜!当晚回到家就死了!”
人群中,满面油光的胖男人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与同伴“低语”。
“什么食为天?你说清楚!”
听到他的话,众人都围了上来。
胖男人左右张望后,低着头小声说道,“我家侄子在县衙当差,听说姓孟的一死,官差就去了食为天,掌柜的还被关入县牢了呢!”
“后来不知怎么的,又给放出来了……”
有人附和,“你说的食为天,是姓李的那户人家吧?掌柜的弟弟和我儿在一个私塾念书,早几天就不来了,说是怕染病!”
你一言,他一语,被愤怒冲昏脑子的百姓便在心中有了设想。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有人染病!是不是就是他们投的毒!”
“食为天一定有问题!”
“走!我们去食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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