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呜呜……我不要坐在这啊!快停下!快停下!”
陆以冬坐在陆远秋另一侧鬼哭狼嚎着,她缩在陆远秋怀里,恨不得焊在哥哥的身上。
陆远秋伸手搂住妹妹,随后扭头看向另一侧,白清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一只手仿佛浇筑在了陆远秋的胳膊上,抓得紧紧的。
但海盗船的可怕之处,就是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持续性抬高。
尾巴再次上扬,整条海盗船几乎与地面垂直了九十度,陆天在下面看着都忍不住眼角肌肉抽搐。
“搞不懂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玩的……”
来自恐高症的抗议。
船尾来到制高点,陆以冬哀嚎着抱住哥哥,白清夏却很能忍,只是闭着眼睛紧紧抓着陆远秋的胳膊。
海盗船落下。
陆远秋兴奋地发出嚎叫:“呕吼——”
“陆远秋!”
白清夏突然急声喊着,身子迅速缩进了陆远秋的怀里,陆远秋扭头,连忙一手紧紧环抱住她的身体。
少女的身子纤瘦而软,缩在少年的怀中瑟瑟发抖,近在咫尺的体温接触让陆远秋忍不住露出笑容,海盗船向下坠落,他一手搂着一个女孩,宛若人生赢家般的发出兴奋的嚎叫,少年的音色擦过绿叶,扬到蓝天,直至定格在2010年的天空上描摹出青春二字。
“爽!”
走下海盗船,陆以冬连忙哭着扑到了爸爸的怀里:“我不想坐尾巴,陆远秋偏要坐在那!吓死我了,爸爸,呜呜呜……”
“懂懂懂,爸爸懂这种感觉,不哭不哭哈。”
陆天安慰着女儿,同时不忘和老婆一同笑着看向缓缓走下阶梯的两个人。
陆远秋走在前面,白清夏紧跟在后面,女孩一副余惊未消的模样,小手还抬在半空,揪着陆远秋背后的T恤不放。
苏小雅笑着问道:“还玩不?”
白清夏连忙摇头,笑不出来,虽然这时松开了陆远秋的衣服,但身子却和陆远秋靠的近近的,仿佛失去的安全感还没完全补充回来。
陆天:“找个地方拍拍照吧,也没多少时间了,让小夏早点回家。”
“嗯。”
一行五人朝着花坛的方向走去,白清夏一路紧紧跟在陆远秋的身旁,生怕落下。
“谁先拍?”
陆远秋拿着相机问道。
陆天和苏小雅都摆了摆手:“你们小孩子自己拍,我们两个大人拍什么。”
“我先来!”陆以冬自告奋勇。
她眼泪还挂在眼眶,此刻却已经笑着站在花坛边上摆好了姿势。
一张,两张,三张,四张……十五张。
陆以冬不断地在镜头前摆出可爱的动作,每个动作都不带重样的。
当她摆出第16个姿势后,陆远秋终于忍无可忍地放下相机:“滚!”
玛德,还没完了,老子胶卷都快被你耗光了!
“我还没拍完呢!!!”
小萝莉发表不满,陆远秋示意了下妈妈,苏小雅连忙将其拽走。
拍照本来就是为白清夏拍的,你还在那瞎掺和。
不过也不能怪妹妹,只能说家里开针对“如何治愈白清夏”的会议时,这小丫头都不在场。
但也许这样才最好,陆以冬年龄小,有时候拎不清轻重。
她只需要保持原样,保持不对白清夏特殊对待,只把白清夏当成正常人,只需要这样就够了。
今天她本来就做的挺不错的。
“你,站那儿去。”
陆远秋撇头,朝白清夏命令着。
独自站在一旁的少女回过神来,愣了愣,她以为只在旋转木马那里拍一张照片就结束了。
“愣着干嘛啊,去那站着,不用摆什么姿势,笑笑就行。”
陆远秋说完抬起相机。
少女面色拘谨地出现在了镜头里,她将两只小手垂在身前,认真地看向镜头,脸上逐渐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
“别动哈,保持微笑。”
这时一阵时机恰好的秋风在此刻刮来,少女的发丝与碎花裙摆再次朝着同一侧飘去,她朝镜头笑着,在她身后,花瓣飞扬。
陆远秋微微一愣。
随即翘起嘴角,按下快门。
“咔嚓!”
……
“坐完这个就回家了,以后有时间,有机会的话,倒是可以玩的久一点。”
摩天轮里,陆远秋与白清夏同一个座舱,爸妈则带着妹妹一个座舱。
“好。”
白清夏回头应了一声,说完便转过身,继续透过一层玻璃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摩天轮缓缓升空。
陆远秋低头看着刚刚拍的照片,满意地露出笑容,这时,白清夏突然开口:“陆远秋,你想上哪所大学?”
听着前方传来的声音,陆远秋抬起脑袋,白清夏并没有回头,但刚刚的问题的确是她问的。
“我啊……那肯定得先看看我能考成什么样了,你呢,你想上哪所大学?”
听到问题,白清夏微微侧过身,笑着摇了摇头:“我……还没想好。”
陆远秋有些意外:“按你的成绩稳稳的清北啊。”
“我不去清北。”少女很果断地给出回答。
说完,她抿着小嘴,继续转过身观察着外面的景象。
摩天轮越升越高,大半个芦城都尽收眼底,白清夏看到了自己所住的城中村,也看到了远处的高楼大厦,透过玻璃的倒影,她也发觉身后的陆远秋在看她。
少女心中复杂。
陆远秋收回视线,呼出口气,大概清楚白清夏不去清北的原因是什么。
太远了,她还有个爸爸。
“从这个角度看芦城,还挺漂亮的是吧?”
陆远秋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白清夏轻轻点头:“看到的是挺漂亮的。”
看不到的就不一定了。
女孩将脑袋往前凑了凑,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雾蒙蒙的景象,她抬起葱白的手指在上面涂涂画画。
片刻后,白清夏开始在脸上挤出淡淡的笑容,声音轻而拘谨,像是漫不经心地随意开口,又像是吐露深埋心底的陈旧愿望:
“陆远秋,你会一直在吗……”
她声音细小的差点让陆远秋没听清在问什么。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陆远秋望着窗外,笑着开口:“在哪?”
女孩的睫毛轻颤着,她微微撇过头,忍着泪水会从眼角滑落的冲动,开口:“在……别人能看到,我也能看到的地方。”
陆远秋望着玻璃窗上映出的,向下垂得低低的清丽面容,他突然一本正经,抬起剑指帅气地从额头划过:“随叫随到!”
少女再次露出笑容,微微抬头,却发现眼前的玻璃窗又变得雾蒙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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