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是被雨水浇醒的。
雨噼里啪啦打在她身上,睫毛都浸满了雨水,想要掀开眼皮都费劲。
薛凌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终于睁开了眼睛,漆黑的天,无数的雨滴劈头盖脸的砸下来,砸在人身上,生疼。
她有点茫然,从地上坐起来,然后摸了摸钝痛钝痛的后脑勺,接着又抬头看了看自己跳下来的地方。
七楼,后脑着地。
照理说应该脑浆都摔出来了,可现在虽然很痛,但她摸着好像皮都没破。
她又摸了摸脸,那层扒在她脸上的粘膜已经不见了,接着,她又试着动了动手脚,除了被雨淋了太久又冷又僵,好像也没有什么事。
薛凌有点想不明白,又坐了一会儿,但雨实在下的太大了,她只能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就在这时,她发现了不远处在雨中游荡的感染者,她四下看了看,想起来自己的刀掉在8楼了。
她仰头往楼上看去,再看一看那些在雨水中隐隐绰绰的影子,决定爬回去。
因为雨水,爬山虎的藤也变滑了,但越靠近根部,藤就越粗,攀登倒是更轻松了。
雨水很大,爬得越高,风也越大,薛凌爬一会儿就不得不停下来抹掉脸上的雨水,她浑身都被雨水浇透了,爬山虎的叶子也被风吹的往她脸上乱拍,脸盆那么大的叶子,拍在脸上生疼。
她攀登的速度更快了,没一会儿就爬到了八楼,白的像是在水里泡了三天的手一把抓住铁栏杆,然后翻身进去,雨水顺着裤管哗啦啦洒了一地,但声音完全被外面更大的雨声覆盖了。
薛凌慢慢往走廊上走去。
被她杀掉的感染者的尸体还倒在那里,刀就在旁边,但旁边还有一个感染者。
这是一个女性感染者,曾经妆容精致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已经死了半个月的腐败模样,身上的白色吊带胸口被血染了一大片,它直直站在一扇门前,像是从里面听到了什么声音。
刀就在它的脚边。
这刀薛凌每天都磨,已经磨得飞快,她已经用顺手了。
她看了看另外三个感染者的位置,离这边的距离都不远。
她压下身体里的躁动,脑子里飞快计算各种情况发生的可能。
一滴水珠从发尖缓缓滴落下来,随着云层里轰隆隆滚过一道闷雷,下一秒,薛凌俯下身整个人疾冲出去,在感染者转头的瞬间,她已经捡起地上的菜刀一跃而起往它面门劈了上去!
雷声中,锋利的菜刀斜劈开了感染者的脸,深深地嵌了进去。
感染者感觉不到疼痛,它并没有立刻死去,却没有攻击的动作,浑浊的眼睛盯着薛凌,似乎有些不解,直到薛凌利落地拔出刀,它浑浊的眼珠变得僵直,顷刻就死去。
薛凌放倒它之后,飞速退开,蹲在三米外目不转睛地观察。
一股绿色的液体从感染者脸上的伤口处缓缓流了出来,但不是那种粘稠的液体,只有少量的流到地上。
薛凌盯了一会儿,都没有发现那小滩绿色液体有活动的迹象看来并不是每个感染者脑子里都有那种像是某种寄生虫的东西。
确认没有危险后,薛凌还是蹲着没动。
她有点困惑,刚才那个感染者似乎对她没有攻击性了。
奇怪。
半晌,薛凌拎着刀站起身,看着最近的那只感染者,然后,她轻轻抬起手,用刀背轻轻敲了敲栏杆,空心的不锈钢栏杆在刀背的碰撞下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她看见那个原本正抬着头的感染者立刻扭着脖子往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它往这边走了过来。
是的。
是用走的。
它走的很慢,完全不是下午看到他们时疯狂的攻击状态。
与此同时,另外两只站在别处的感染者也被声音惊动,往这边走了过来。
薛凌握紧了手里的菜刀,看着它们慢慢向自己接近过来,还是没有出现攻击倾向。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然后看着一个感染者走到距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突然不动了,浑浊的眼珠空茫地看着空气,然后机械地转动脖颈,似乎失去了方向。
另外两个感染者直接停在了三米外的地方,进入了“休眠”状态。
薛凌慢慢直起弓着的腰,呈蓄力状态的腿也放松下来,只有手里的刀依旧紧握。
·
深夜。
君乐公寓a栋的电梯突然开始运行。
电梯门运行的声音让大厅处在休眠状态的感染者开始躁动起来。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一股腐败的臭气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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