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夫,卿卿现在如何了?”
“暂无大碍了,气血不稳,忧思过度,多注意休息,还要保持心情舒畅。”
梅姨娘听着心中不是滋味,小声嘀咕,“小小年纪也不知有何忧思,我这个操持府中事宜的长辈都不敢说自己辛苦呢。”
“梅姨娘慎言,刚入府不足一年的媳妇被累倒了,还换上了心病,这话说出去我们护国公府之人脸上很光彩吗?”一道淡淡的女声响起,洛晚卿原本想要睁开的眼睛瞬间闭上,支起耳朵听二人对话。
“姐姐,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卿卿的病是由我造成的?”
“我没那么说,只是觉得你自认为想要握在手中的东西旁人未必看得上,区区管家权而已,我看不上的东西我儿媳妇同样不稀罕。”
宋氏那不屑一顾的态度让梅姨娘像个小丑一般。
“你,你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运气好成为了表哥的正妻嘛,可表哥心中始终还是自己的娘更重要。”两人交锋二十余载了,梅姨娘自然知道往哪里戳才会让宋氏痛不欲生。
宋氏轻蔑地笑了:“本夫人没什么好得意的,只是想说,有这些玩弄小心思的工夫,不如督促你儿子努力考取个功名,争取以后能给你挣个诰命回来,毕竟这国公府的世子只有一个。那便是我儿子。”
“哼!这就不劳姐姐操心了,再如何我儿不越也是老爷的长子,等老爷得胜归来,必定会帮着不越筹谋的。”
可是,梅姨娘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并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宋氏平静无波的面容。
“那便祝妹妹得偿所愿了!”
“哼!”梅姨娘看到宋氏完全不受她话语的影响,冷哼一声扭着腰肢出了房门。
洛晚卿睁开眼睛,便看到一个长相端庄优雅身着一身素衣的中年女子坐在她的身旁。
“母亲来了,儿媳有礼了”,她刚想起身,便被宋氏按住了,洛晚卿闻到了婆婆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味。
“你身子不好,别再行这些虚礼,卿卿,母亲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府中之事让你为难了。”
“其实原本这些旧事母亲不想与你多说,毕竟是上一代之事了,可谁知……唉!是母亲欠考虑了。”
听完宋氏的叙述,洛晚卿才得知这护国公府处处透着怪异的原因。
宋氏祖上是皇商,虽到其父这代没落了,却也是一方富豪,可即便如此,与国公府的差距也仿若天渊。
宋氏与国公爷姜祁山的相遇可谓是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梅老夫人自然不喜,可奈何儿子非她不娶,婚后夫妻俩恩爱两不疑,她也只能无奈接受。
可宋氏自婚后三年都无所出,梅老夫人便欲帮忙张罗纳妾之事,姜祁山却死活不同意。
后来梅老夫人便设计让自己亲侄女与姜祁山春风一度,生下了庶长子姜不越。
可这个儿子并非姜祁山心爱之人所生,甚至对他的出生充满着厌恶,可梅老夫人却将其视若珍宝。
没过两年宋氏也怀孕了,生下了姜煜,一出生便是世子。
梅姨娘有梅老夫人撑腰,处处与宋氏作对,原本也以为只是后院的一些小打小闹,直到宋氏三年前怀孕,本就是高龄产妇,怀的还是双胎,最后被梅姨娘害的早产,生下了两个死胎。
宋氏一心要梅姨娘偿命,可梅老夫人以死相逼,事情便草草了事。
宋祁山在母亲和妻子的选择中,选择了母亲,宋氏的两个孩子白死了。
之后,夫妻二人的关系便冷若冰炭。
宋氏不再操持府中事宜,日日去佛堂为死去的孩子念佛诵经。
而梅老夫人和梅姨娘也乐见其成,得到了管家权。
洛晚卿终于明白这府中账务为什么那么一塌糊涂了。
宋氏不再掌家,同时也收回了自己嫁妆的贴补,不理红尘,专心修佛。
梅家本就不善经营,算是没落世家,梅老夫人也不是老国公爷的发妻,而是继妻。
老国公爷当初与发妻生了四个儿子,因心疼外孙受继母欺负,梅家便送来了小女儿当老国公爷的继室,老四姜祁山算是梅老夫人一手带大,因感念养恩,才处处顺着梅老夫人。
原本护国公爵位怎么也轮不到老四,可谁让老国公爷的三个儿子都不幸战死沙场,这才轮到姜祁山承袭爵位。
梅老夫人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老太太,总想掌控儿子的一切,谁知一向听话的儿子因宋氏忤逆过她多次,便越发不喜宋氏。
如今趁了她的意,宋氏与姜祁山关系破裂,可没料到她看中的侄女不擅管家,国公府庞大的开销没有个擅长经营的主母,其实一直在拆了东墙补西墙。
梅老夫人和梅姨娘如今也不是看不懂府中财务问题出自哪里,无非就是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想要宋氏继续掌家又不想低三下四地去求人,今天之事便是拿洛晚卿这个世子妃作筏子呢。
真是无语,敢情那梅老夫人和梅姨娘是拿宋氏当冤大头呢。
她们难道不明白,宋氏早已与她们结下了解不开的仇恨了,怎么可能用自己的嫁妆继续补贴国公府啊。
如今双方只是维持了表面的和平而已。
宋氏拉着洛晚卿的手道:“孩子,委屈你了,如今我是入了泥潭无法脱身,可你却不需委曲求全,以后我做主,她们那里你不需要再去掺和。”
说完,宋氏让婢女拿出一个木盒子。
“这里是母亲这么多年攒的不少首饰银钱,你拿着当体己,别委屈了自己。”
“不用不用,娘……”洛晚卿连连推辞。
“拿着吧,我与你母亲也算是旧相识,当初定下了你与煜儿的亲事,便是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的,也怪我,这些年来把自己关在佛堂没与你说这些旧事,连累你受辱。”
长者赐不敢辞,洛晚卿便收下了,不过,她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便开口问道:“娘,今个是初几了?”
宋氏笑着敲了一下洛晚卿的头:“你呀,怎么倒忘了,今天是八月初一啊。”
洛晚卿腾的站了起来。
八月初一!
明天便是抄家之日!
她在犹豫着该不该提醒眼前这个对她散发着善意的妇人。
最终,她还是心软了。
“娘,我刚刚昏倒时耳朵嗡嗡直响,一个声音一直再说咱们国公府明日要遭难,您说我这是出现幻听了还是怎么了,要不咱们收拾些银钱藏在身上,有备无患。”
宋氏听闻摸了摸她的额头,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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