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一早就知道赵大庆迟早会来这,可月娘还是慌了神,急忙去找宋高。
“三郎,何大庆来了,这可怎么办。”
她虽然户籍不在何家了,可当初也是未经允许,从何家逃走的,若真要计较起来,也是有得扯。
宋高倒是淡定,放下手里的活,扶住月娘颤抖的肩膀宽慰。
“没事没事,你别怕。何大庆没恢复记忆,应该不会怎么样。”
在仁和堂,骆大夫也没给何大庆诊治,开的不过是止痛药,不至于医好他。
他即然没恢复记忆,那对以前的事,应该也不会死揪着不放。
“你在家。”宋高交待月娘,“我过去看看。”
月娘是不敢去的,前夫没死,她再嫁又没经过婆家人同意,说到底,她和宋高也算是不清不楚,哪里敢去见何大庆?抱着四丫躲进了屋里。
宋高则在河边洗干净手,随后前往苦家村。
走到猎户村木桥那儿的时候,碰到何洛洛过桥,这丫头,也得到消息何大庆来了。
倒是没带二丫三丫,想必也是去打听消息的。
“洛丫头,你爹没有死。”宋高跟打桥上过来的何洛洛说,“他如今回来了,你可有什么打算?”
何家人再不好,何大庆也是洛丫头她们的爹,如今她爹来了,也不知她们会如何选择。
何洛洛很肯定地说,“我是不会回何家去的,我早就决定开户独过了。”
“那二丫三丫呢?她们的户籍,还在何家。”
“她们……”何洛洛犹豫道,“我还得问问她们的意见,她们那么大了,这些事,我也不能替她们做决定。到时候再说吧,先看看何大庆来苦家村,是要做什么。”
两人说着话,来到了何家草棚外头。
此刻何家院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都惊诧地议论着。
“天,何大庆居然没死啊。”
“还发达了。”
“瞧他锦衣绸缎的,做了知府的乘龙快婿了,何老太这下可扬眉吐气了。”
何老太听着这些话,愈加神气起来,把几张板凳抹了又抹。
“三儿,三儿媳妇,坐,坐下聊。”
然而板凳粗糙,不知何大庆跟周氏嫌弃还是怎么的,一直站着。
何老太又大声吩咐秀珍,“愣着干嘛?去倒水啊。”说完扭头冲何大庆和周氏,一脸讨好地笑,“赶了一天的路,渴了吧?饿了吧?我这就叫你们嫂子,做饭去。”
“不饿。”周氏讪笑着阻止,“我们带了食盒在车上,吃了饭食的。”
边说边瞟了破草棚一眼。
这林州难民,逃难好几个月,许多都冻死饿死了,来到这里的,也是一无所有的,能有顿野菜粥喝就不错了,还能有什么吃的?留他们在这吃饭,她可不吃!
何老太见周氏一脸嫌弃,也是尴尬了一下,见秀珍捧了两碗水过来,便又讪笑着招呼。
“那喝碗热水,润润嗓子。”
“不渴。”周氏拿帕子摁了摁嘴角,脸上的嫌弃,也是显而易见。
何老太心头那个气恼啊。
叫坐不坐,叫喝水不喝水,留吃饭也不肯,她到底有没有把她当婆婆?
正想发火,何大山忙扯她袖子。
何大庆还没恢复记忆呢,之所以肯来苦家村,是他带了几个乡亲,去周府门口闹着认亲,他们缠不过,才来的。
人家还不想认你呢,你就想端婆婆架子呀。
何老太也马上明白过来,眼前这三儿媳妇,可不是任打任骂的月娘,这可是知府千金啊。
多么高贵的身份?怎么可能在她一个乡下老婆子面前低头。
行,她不肯低头,自己低头就是,只要将来能给她荣华富贵享就好。
何老太如此一想,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先前就一直就觉得大庆没死,认定他做了参将,发达了。
如今果然她的好儿子,真没死,虽然没当参将,可做了知府的女婿。
知府的女婿啊,比当参将还有面儿。
那道天雷劈得好啊,把大山劈得居然预见了未来,真把大庆给找回来了。
可惜大庆失了忆,把她这个娘,把两个哥哥全忘了。
“大庆,大庆媳妇。”何老太指着何大山何大海他们介绍,“这是你大哥大嫂,这是你二哥二嫂,这是两个侄儿。”
何大庆也是一脸茫然,抚着脑门疑惑地望着何老太。
“我真是你的儿子?上头还有两个哥哥?这,我怎么一点儿都记不起来了呢。”
何老太见何大庆说这样的话,生怕他不认她,生怕到手的富贵会跑掉,嗷的一嗓子就悲痛地哭了起来。
想去拉何大庆的手,被何大庆躲开了去。
何大庆到底没恢复记忆,眼下这些人,于他而言跟陌生人也无异。
何老太愈加哭得伤心。
“你当然是我的儿子了,这还能有错?你要是不信,咱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能作证。”
何大庆便把求证的目光,望向围观的村民们。
这些村民便大声说,“大庆,你真的是何家三儿子,虽然你去了军营好几年,但模样是一点儿没变。”
还有人说,“何大庆,我们可是光屁股一块儿长大的。小时候下河游水,我还看到过你屁股蛋上,一边有颗芝麻大小的黑痣呢。”
何大庆一听这话,知道自己的身份没得假了。
他两瓣屁股蛋上,的确一边有一颗黑痣。
可他仍旧一时难以接受这些人,就是他的亲人,讷讷着也没有说话。
记住小说阁地址:xsggg.com